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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今穎甚至動過念頭,想要回家翻翻胡婉笙留下的外文書籍。
但很快她又打消了念頭。
那些刊物大多是基礎醫學,其中許多技術都在近十年淘汰或是改革,也不具備太多參考意義。
文獻這條路走得艱難。
臨床同樣也不輕鬆。
黎今穎在部隊醫院依舊做著醫師工作。
在她報導之前,巫醫生就已經在著手普外細化科目的計劃,如今添了她這份助力,肝膽胰外科正式落實比預計節點快了三個周。
成立新科室,伴隨而來的,除了日報的幾篇跟蹤報導,更多是高難度的病例。
許多病人看了報紙後,衝著巫醫生的名氣長途跋涉來到醫院,巫醫生也照單全收。
作為唯一的徒弟,黎今穎也只能跟著導師硬撐,原本一周三台手術的頻率,愣是翻了倍,甚至只是優先處理重症,餘下不少人還在排隊。
專注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手術室的門一開一合,牆壁上紅燈熄滅,綠燈亮起,幾十台手術輪完,三個月就過去了。
「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黎今穎剛關上水龍頭,就聽見這句話。
「不行」,黎今穎搖搖頭,下巴往走廊的方向揚了揚,「我還得值夜班,明天上午還有半天門診,我下午再回去睡吧。」
另一側,巫醫生面前的水龍頭還在湍湍流淌。
剛結束的這台手術原本預計兩小時就應該結束,病人術前各項指標都算穩定,但迫於經濟壓力,家屬始終要求儘快手術,師徒兩人都是耳根子軟的傢伙,臨時決定在夜晚九點上台。
然而,視野打開後,兩人才發現情況要比術前預料的糟糕許多,腫瘤惡化速度極快,位置深入,剝離難度急劇上升,最終耗費了近六個小時,切割終於有驚無險結束。黎今穎原本想打發老頭回去休息,自己和二助接手縫合,卻被巫醫生拒絕。
等到兩人走出手術室,摘下手套,取下帽子,看見牆上的掛鍾,才驚覺已經是凌晨四點。
巫醫生洗完手,擰緊水龍頭。
他從前還擔心過,黎今穎一個小姑娘會不會承受不住與他共事的高壓環境。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這丫頭和聶浚北一個路數的工作瘋子——只要開了頭,就逮著終點一條路衝刺。
「我教了這麼多學生,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種人,過來快三個月了吧?一天假沒休。」
黎今穎嘿嘿一笑。
她前世就習慣了醫院裡的工作節奏,甚至可以說,來到部隊醫院的這三個月,是她穿越過來後最沉浸的一段時日。
「師父,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她走出刷手台,心血來潮問,「如果你有一天回到了十多二十歲的時候,你還會選擇做這一行嗎?」
巫醫生和她相處三個月,已經習慣女徒弟腦子裡偶爾會冒出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
他認真想了想,詢問:「我就直接一睜眼,變成二十歲?還帶著記憶?」
黎今穎點頭,沒告訴他這就是穿越的原理。
巫醫生眨眨眼,給出答覆:「那應該還是會做一行吧,我這技能也沒別處使啊,說不定這回去戰場上,能救不少人,立一個大功呢!」
「您還挺務實」,黎今穎和他搭腔。
「我們這一行就不是衝著務實去的嗎!等你到了喔這個年紀,你肯定也是同樣的想法!……等等,你這丫頭又轉移話題,夜班值完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找人幫你換班,別讓那倆老頭天天在背後說我跟周扒皮似的剝削年輕一輩!」
黎今穎趕緊拒絕:「真不用,我挺好的。」
主要是忙起來的日程始終是單線性的,倘若突然空出休息時間,她面對多項選擇題還有些茫然。
「再這麼下去,我怕你對象跑咯!」
黎今穎這才聽懂。
搞了半天,原來是在操心她的個人問題。
果然不論是在哪個年代,老師父們關心徒弟的手段永遠逃不過相親、結婚以及生子。
「不會的,他不是經常來我們食堂蹭飯嗎?還和我說,周末窗口的西北牛肉麵很地道呢!」
巫醫生孑然一身,無妻無子。
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懂戀愛。
他聽見黎今穎這句話,翻了個大白眼:「我是該說你敷衍?還是該說浚北是個好哄的?人家都說別和醫務工作者談對象,尤其是搞外科的,你看咱們普外那幾個,都是困難戶。」
黎今穎自覺心虛。
「知道啦,我明天值完班就休一天假。」
巫醫生總算露出欣慰的神色。
他擺擺手,推開手術門之前,還不忘嘲諷。
「哎喲,你這丫頭沒讓我操心你的專業技術,反而讓我操心這些事兒,我比老媽子還要老媽子。」
黎今穎笑笑,跟在他身後。
門外等待的家屬很快圍上來。患者的直系親屬哭得泣不成聲,連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見到他們兩人,七言八語問:
——「巫醫生,我表弟怎麼樣了?」
——「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啊,不是說兩個小時就能結束嗎?中間通報的醫生也沒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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