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頁
「你很好猜」,聶浚北身體往後靠向座椅,那隻握住她的手卻沒有鬆開。
兩人就這麼拉著手,一路無言。
從郊區到市區的路並不算暢通,許多小路還未修建完全,路上隔幾分鐘就是一次顛簸。
黎今穎全程扭頭看向窗外。
她對這個時代的海上滬市實在是太過好奇,不想錯過一絲一毫的風景。
直到車輛穩穩停下。
「到了,我家,現在也就我一個人了。」
小齊哥率先下了車。
不知道是黎今穎的錯覺還是如何,他剛才說話時,眼神似是掠過一層菸灰色的陰影。
黎今穎下車後,抬頭看向他的家宅。
上輩子,她去過一次思南公館,是作為遊客短暫體驗老洋房裡的海派文化,順道欣賞梧桐。
她遠遠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能在書中的平行世界近距離體驗四十年前的同款風景。
她在門口的拐角站了許久。
梧桐沒有那麼那麼多,遠處的新天地還沒建起來,這裡的老洋房還沒有推翻重建,那些花雕與法式屋檐依舊保留著歲月的痕跡。
往前幾十年,這裡是法國人的租界,從馬斯南路到辣斐德路,貫穿其間的是民國時期的名流。
往後幾十年,這裡是想要一探老上海海派風情的遊客打卡點,那棟老故居會變成博物館,它旁邊那棟會變成私房菜餐館,再往旁會掛彩燈和咖啡攤位。
她此時站在梧桐樹下,渾身一麻,仿佛感受到隱形的時代之風從她的身軀中穿堂而過。
「穎穎,怎麼了?」,聶浚北見她下車後就杵在原地不動,走過來關切問道,「暈車嗎?」
黎今穎回過神,抹去眼角滴落的淚水,笑著往大門走去:「我沒事,走吧。」
聶浚北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裡走:「不舒服就和我說,不必遷就我。」
兩人穿過院子前的窄門,並肩走進這棟位於光影交織下的法式建築物。
小齊哥站在大門的陽台上,背朝他們,似乎正在與門後的某人說話。
黎今穎敏銳注意到這一不同,小聲詢問:「他不是說他家裡就剩他一個人了?」
聶浚北眯眼,同樣感覺不對勁。
他們兩人識於微時,這次小齊哥能從西北調回來並返還祖宅也是他拜託了幾位叔伯借力,按道理來說,小齊哥不會生出害他的意思。
「不知道這傢伙神神秘秘準備了什麼,我猜,他應該是把我們在西北的另一位朋友也叫過來了。」
黎今穎跟他並肩在花園小道上。
她聞言,朝左右看了看,這棟小樓的花園占地面積大約有五六十平,如今卻只有一顆乾枯的老樹還依舊苟延殘喘,其餘花草皆不是人形
「這位小齊哥什麼來頭?」,她問。
聶浚北也沒準備隱瞞:「他父親是個銀行家,母親去世的早,其餘親戚都在海外,好在有個為無產階級鬥了一輩子的好舅舅,否則……」
他沒有說出後半句話,黎今穎卻聽懂了他那些沒說出口的判詞。
「那你猜,裡面那位是不是你另一位老朋友?」
聶浚北想起眼睛男那副窩囊相,點頭:「肯定是他,除了他想不出來還有誰會做這樣無聊的舉動。」
花園小徑不長。
中間有部分到底的木頭杆子,腳步踩上去,發出幾聲清脆的嘎拉聲。
「浚北!」,小齊哥見到他們兩人走近,著急忙慌往前快速行了幾步,面色慌張,「我得給你和弟妹道個歉,裡面還有人……」
黎今穎不答話,笑著看向聶浚北。
她很想告訴小齊哥,你們那些驚喜的套路,早就被他們兩人在路上識破了。
果然,聶浚北臉上毫無波瀾:「沒關係。」
見此,小齊哥卻並未鬆口氣。
他剛剛還開朗的臉上早已汗如雨下,馬甲背心後面早已濕透,要不是這裡是他從小長到大的地方,他現在恐怕連一絲毫的底氣都沒了。
小齊哥繼續說:「不是,浚北,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叫了眼鏡後,她也會跟過來……」
黎今穎:嗯?
TA?是誰?
等等,是他還是她?
她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等到她轉過頭看向聶浚北,發現對方臉上閃過一陣黑沉沉的慍怒。
「誰啊?不是你朋友嗎?」,黎今穎不理解他為何會是這幅表情,拉了拉他的手,試圖弄清楚緣由,小聲問,「怎麼生氣了?」
「我們走吧,下次再聚。」
聶浚北牽著她就往來路退,一丁點都不猶豫。
小齊哥這下是真的慌了。
他朝正在門廊後看戲的眼鏡男擠眉弄眼,眉毛都快要因為上火而燃了起來,拼命無聲做口型:「怎麼辦?你惹出來的禍事!」
「穎穎,走吧,下次還有機會見的。」
黎今穎的好奇心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
她還從未見過聶浚北對誰如此冷漠絕情過,竟然連同處一室都成了一種勉強。
究竟是真的交惡?
還是他……心虛?
女人的直覺是很恐怖的技能。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