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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開勇似乎也哭過,眼角微紅。
他指著身旁兩個女人面前的搪瓷杯,聲音沙啞詢問:「能不能……?」
黎今穎看都沒看他,冷冰冰答:「不能。」
王開勇被堵回去,眼神幽怨,只能自個兒站起身,想要去倒杯熱水暖暖身子。
黎今穎翻了他一個白眼。
剛才王如霞還沒來的時候,他有的是時間去斟茶倒水,現在要當面對峙了,反而做出一副拖拖拉拉的倒霉樣。
教導員昨晚大半夜接到電話聽聞了事件,導致他早上連丈母娘做的梅乾菜泡飯都沒刨上一口,就急匆匆趕來學校,現在正是一肚子氣。
他見王開勇起身,大聲呵斥道:「坐下!」
王開勇被他嚇一跳。
教導員平時一貫好說話,連剛才詢問時也沒說過重話,這時突然發火,讓王開勇嚇得馬上坐得端端正正,頭都不敢抬。
教導員火氣上來,指著他鼻子罵:「你還有臉去接熱水?你說說你進學校後乾的這些事兒,有哪件是頂天立地男兒乾的出來的?」
他一邊罵,一邊從辦公桌上飯找資料。
緊接著,一頁蓋著紅章的醫生證明拍到王開勇臉上,他顫巍巍接過,一眼看見紙頁上圈起來的某處,雙眼瞪大。
「你自己看這裡」,教導員食指指著證明單上一處不太明顯的黑筆修改痕跡,「你把人家醫生寫的診治意見改成建議靜養?我要不是今天翻出來看,都不知道眼皮底下能藏個裁縫。」
黎今穎坐在最後,除了教導員的怒顏,她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只能察覺到王如霞似乎身子一抖,像是了解什麼似的。
王開勇被當場戳穿,開始解釋:「我我我……教導員,你聽我解釋,我是真的不舒服!不信你問如霞,她知道我那幾天真的連下地都困難。」
王開勇說著就要去拽王如霞的手腕,還不忘露出一個賣慘的可憐表情。
黎今穎起身,一巴掌把他擋開:「別扒拉她!你自己的事兒,自己解釋。」
教導員被他這波甩鍋氣得鬍子都快燃起來了。
他叉著腰,胸脯不斷起伏,緩了兩秒後又從面前辦公桌上翻出兩張單子。
「這個,是你假裝摔倒的診斷單,你當時在醫院說感覺自己骨折了,學校花錢給你拍了X線,你骨頭比人體標本還要完好無損。」
他又拍過去一張試卷。
「不用多說了吧?當場抓到作弊,全班學員都是證人,你又要拿出什麼理由?怪人家王如霞不給你抄答案?」
王開勇不答,眼神閃躲。
「你要我說你聰明呢?還是說你愚蠢?」
教導員罵累了,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證據從王開勇手裡收回,放進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檔案袋中。
他一邊纏線,一邊死死盯著王開勇:「在一個滿是醫生的學校里裝病就算了……你敢在部隊裡撒謊、亂搞男女關係、作弊?」
教導員不停擺腦袋,不再往後說。
纏完檔案袋後,他終於把話題切入今天這場影響他早飯時間的重頭戲。
他不再看向王開勇,換成平時和藹可親的神情,先穩住王如霞:「王同志,辛苦你過來配合我了解情況,我先讓這位女同志說一下她的版本,然後你再告訴她這段時間發生的故事,可以嗎?」
王如霞起身就是一個軍禮:「明白。」
教導員記得這位北京軍區來的女學員,他想到自家也是個女兒,看向王如霞的眼神有些心疼:「坐著聽吧。」
椅子拉動的聲音有些刺耳。
王如霞坐下後,眾人同時默了幾秒,把目光投向那位不停抹淚的女人。
女人顫巍巍站起身,朝著教導員鞠了個躬。
隨後,她閉上眼睛深呼吸,再次睜開眼,啞著喉嚨說:「我姓張,我們村的人都叫我張二姐,我們家男孩兒多,田裡不缺人,所以我和我姐姐經大隊介紹去了造船廠工作。」
王如霞倒吸一口冷氣。
她不停在嘴裡重複:「造船廠……」
黎今穎也反應過來,這不就是王開勇騙她的所謂「造船廠雙職工」家庭嗎?
張二姐繼續娓娓道來。
她的故事前奏很長,從她的家庭緩緩講到她在造船廠的崗位,期間也沒有人打斷她,大家都默默地聽,似是珍惜她如今情緒穩定的表述。
大概兩三分鐘後,她終於進入主題。
「我和王開勇是在73年認識的,我比他大幾歲,原本是和他一親戚家的兒子準備相親,沒想到最後我倆看對了眼。」
張二姐說到這裡時,諷刺笑了一聲。
「然後我們就在村口辦了婚席,聘禮雖然不多,但我想著我以後要跟他一輩子,多帶些嫁妝也算是為了家庭。我沒讀過書,不識字,王開勇去鎮裡上過中學,可是……」
張二姐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
她指向王開勇的手變得顫抖:「我問你結婚要不要去公證,要不要去辦個手續,你告訴我,那就是一張紙而已,我又不識字,沒什麼用。」
黎今穎下意識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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