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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凜以拳抵唇,輕咳一聲:「常駙馬當年也是人中龍鳳,姑祖母和他是很有一些感情在的——我也是小時候聽別人說的。」他強調道。
聊完這些,已是深夜。
陳淼揉了揉眼睛:「啊,明天陛下你要早起上朝,我也要早起背書啊!」
容凜摸摸她的頭髮,有些心疼:「淼淼已經很努力了。」
陳淼背過的書越來越多,漸漸展現出一定的讀書天賦,她性格乖巧又討喜,還豁達知道變通,太后也終於真正開始對她改觀。這些容凜都知道。
「我還差得遠呢。」陳淼打了個哈欠,這熟悉的困意說來就來,此時語氣已經有些迷糊了,「說起來,燕琳小姐、楊清涵小姐,她們也是飽讀詩書,我還聽說,之前冬節宴會上遇見的那個蘇苑慧蘇小姐,她有個堂妹,才十二歲,就已經是難得一見的貌美又聰慧,甚至對上了李狀元先前留下的對子!」
她既欣然又惋惜:「如此人才,卻不能如男兒一樣考科舉。」
容凜有些涼的嘴唇貼了一下她的額頭,又替她把逸散的長髮捋好,沉思良久,等回過神來,他對著陳淼那張儼然已經睡死過去的小臉,不由沉沉笑了一聲:「孤的貴妃,有時候想的……確實是還蠻多的。」
……
大概早上八點的樣子,蘇苑慧被丫鬟叫醒,起身,然後隨手喚來丫鬟為自己一番梳妝打扮,她便老老實實去隔壁和母親郝氏請了安,接著又去了母親早前就撥給她的脂粉店鋪。
她不再親自去前台和女人們談笑風生,試圖表現得見識廣博、妙語連珠,而是一直在內室教授自家店裡的女孩們化妝技巧:「用這個刷子,將腮紅蘸上一點,在手背上慢慢暈開,然後淺淺地在兩頰、眼皮、鼻頭、下巴掃一下,就會顯得自然很多。哎,你動手的時候要記住轉的是手腕,對,要這樣順著顴骨上下輕掃,輕輕地……這樣看是不是就顯得你臉小了很多?」
蘇苑慧穿書過來後發現,如今這個朝代雖然也有梳妝教程,且一提到挽發盤髻等方面就令人心生敬仰,說是來頭頗大,但畢竟受限於貧乏的物質材料和生產技術,在製作成分、工藝乃至於化妝手法的開發上,遠不比現代玲瓏百變。
然而令她有些喪氣的是,無論是她「發明」的自然又清透的裸妝,還是瑰麗又繁複的濃妝,都遠比不上貴妃一露面帶來的影響力大。
不過也難怪,真要論起來,平民所擁有的化妝資源自是永遠及不上貴族,而貴族之間,除了花費心思剖析妝容,還要看地位風向。貴妃如今被公認為傳奇度排名第一的本朝第一美人,仰慕者眾,乃至數不勝數。
因而蘇苑慧的妝法雖多變巧妙,但有時候還不一定真能流行。
「什麼嘛?就女主那種不科學的顏值,她不化妝都好看。其他人還爭相要學她,也不擺出鏡子照照自身條件究竟適不適合那種風格,分明是東施效顰嘛!」
蘇苑慧在心裡暗暗吐槽。
如今,她卻是已經能很好地收斂了自己的神色,自以為完美地融入這個社會了!
如果說年前冬節的那場宴會上,和女主面對面的交流過後讓蘇苑慧陡然明白了何謂真正的真實,那麼年後她得知身邊丫鬟的遭遇之後,就是真正的觸目驚心了!
以前,她總是因為骨子里自帶的現代人自由的靈魂,不可避免發自內心地有種不真實感——這裡的風土人情、面貌飲食,都與現世截然不同!
因此,明明一開始就再三告誡了自己要謹小慎微,然而久而久之,生活的環境太好,這具身體的母親和兄長對她又太包容,使得她對這個全新社會中認識的人交際相處之間,不可避免地,還保留住些過去的習慣。
甚至還有——儘管蘇苑慧發自內心地恥於承認,一旦冒出這種意識就令她覺得無比難堪、且羞恥——但她確確實實又是心生優越的。
她確實以為自己可以「俯視」身邊的這些古代人……起碼在某些方面。
事到如今,蘇苑慧也終於切切實實地有了些許自知之明:原來,只是一味地自己警告自己,是沒有用的——
終於在一次機緣巧合下,見到了被她連累而被迫遣返回家、卻又被父母兄長聯手賣到了妓院的丫鬟。
一開始蘇苑慧並沒有認出那個丫鬟,但倚在窗口賣笑的丫鬟先認出了她。
女人先是痴笑,繼而眼神變得陰狠而怨毒,她嘴裡不住地念叨著:「小姐!小姐,小姐——」她一聲比一聲高,也一聲比一聲悽厲,扒在青樓窗口質問,「為什麼!為什麼啊小姐!奴婢明明和您說過無數次讓奴婢伺候您到死!您答應過我啊小姐!」
蘇苑慧眼睜睜看著她妓院裡眼疾手快的丫頭拖進去。
她整個人都嚇傻了。
好巧不巧,當她回到家,又在花園深處偶然撞見自家府上被剪掉舌頭的丫鬟,其眼神無悲無喜,機械似的笑容卻盡顯羞澀——蘇苑慧不知道,那正是因曾被她連累的侍女,爾後被她眼中「溫柔又有手腕」的母親郝氏下令剪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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