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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朝三年一度的一甲探花,其博聞強識、文采殊人自不必說,連風採氣質也是上上選。往年進士們放榜遊街,陳淼也都曾躲在人群里,一一看過那些騎在馬上的才子們,還有身邊日常所見的千牛衛,更是優中選優,身手樣貌沒一個差的。饒是如此,康探花的相貌也是這些人裡頭能排的上號的。
「那聽起來確實還不錯。」容凜嘆了口氣,「只是常寧之前不是還說沒看不上那些書生嘛,還專門進了一趟宮說孤選出來的書生太文氣。」
「陛下,這就是你不懂了。」陳淼板著一張俏臉,深沉道,「所謂日久見人心,阿寧近日裡沒少和小姐妹們上街,可是在市野之中,大大地增進了對康探花文采的了解,又見他外出辦公時,長身玉立地往人群中一站,可不就被勾動芳心了嗎?」
容凜:「……她這是為色所迷。」
「……反正效果都一樣!」陳淼果斷道,「主要是阿寧近距離和人交流過幾次,發現康探花待人處事的態度和她一樣,說話也可有意思了!」
一說起這個,容凜頓時面無表情:「哦?那是怎麼個有意思法?憑康懷英的那篇《賞花賦》嗎?」
陳淼嗆了一聲:「咳,欣賞美人,又不是什麼過錯?不就是愛畫畫了一點嗎?細說起來,也沒聽說過康翰林真和女人有什麼實質上亂七八糟的關係。」
陳淼說的時候,有一點點止不住的心虛。
其實有關於康懷英,她還出於好奇問過其情況一二,知道他出身北省一縣,滋源來自企鵝群要而無要死要死麼兒整理祖上甚至還是個軍戶,因而自幼習得弓馬嫻熟,但同時又是個十里八鄉出了名過目不忘的神童,從而獲得了關心本地教化又愛才心切的知州關愛,知州當堂考教了一番,見獵心喜,推薦其入了州學。
康懷英雖年紀輕輕,卻也眼見著前程遠大,然而之所以二十有餘婚事卻還無人問津,除了康懷英本人有些清高之外,也是因為他擅畫美人像的名聲傳得忒遠,是個自詡矜貴的好人家都不敢輕易下手。
但常寧卻在和康懷英聊過幾次過後,和人一拍即合——世間自有殊色,而人懷愛美之心,胸懷持正,清者自清嘛!
當時陳淼聽說了,就覺得若果真如此,那這位康探花倒是挺和常寧有共同語言的。
誰知陛下卻說:「姑祖母那的態度不好說,不過我認為,表舅表舅母他們夫妻倆,是不大可能會同意的。」
陳淼鼓了鼓臉頰,覺得好奇了:「那又怎麼樣?」
她倒沒有懷疑常家表舅一家是因為嫌棄康懷英家境差一些,畢竟先前他們安排給常寧「相親」的那些進士才子們,也不儘是出身顯赫的。
容凜淡淡道:「他們只是有點不想……常寧成為下一個大長公主。」
平德大長公主始一降生就最獲寵愛,一直到長大、成婚、喪夫、年老,歷經三朝,期間她頗具野心,也不缺將野心變作現實的地位、手腕和魅力,再加上這麼多年的名望和作風沖刷下來,哪怕她再多納幾個面首,民眾甚至已經習以為常地加以討論。
但習以為常歸習以為常,過去幾十年裡,也從不缺抨擊她不守婦道、放蕩不堪的人群和言論——常如安雖態度曖昧不清,看似對母親的作為照盤全收,常府這麼多年的低調也權當默認,但可不見得再接受一個隨了祖母的女兒。
更何況,常寧可萬萬不比大長公主當年地位崇高,說一不二。
「聽起來可真點奇怪。」陳淼展了展書冊,確認其沒有一絲摺痕後,將它放到床頭,「我還以為,哪怕阿寧成了親,萬一日後夫婿變心,阿寧父母便先一步趕來疾呼踹了那男人呢。」
容凜先是「嗯」了一聲:「這話說得倒也沒錯——不過,淼淼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淼蹭了蹭枕頭,說得理直氣壯:「就是這個意思啊!如果遇人不淑的話,在男人和自己之間,肯定是選擇自己的啦!」
在等級分明的,縱然相比前朝來說,大虞已屬對女子頗為優待了,譬如不禁女子穿著,胡服男裝也能自由上身,女子亦可以自由出入許多公共場合,結婚也大都能自己拿主意,也並不為社會風氣所鄙夷,乃至男女離婚再嫁之事,雖不受鼓吹,可也並不會受多少人白眼。
然而,男為尊女為卑的傳統觀念和社會現狀,始終還是無可更改的。
因著這重緣故,家有絕色女兒的陳全對這方面就更為上心了,帶女兒上街聽個「女子私定終身卻為負心男所棄」話本的功夫,他都能悟出「貞潔不重要,無論發生什么爹都在家等著養我家乖囡」的道理來。
那時候陳淼還在鄉下,才剛見識過幾場一對新人彼此面露憧憬的婚禮的年紀——
「隔壁家那個翠苗啊,嫁到鄰村去之後,下地養豬賣菜,樣樣踏實,結果她男人賣果樹發了財,就勾搭起路過的寡婦來了!翠苗這孩子幹活這麼利索,怎麼就是個死腦筋,這男人都叫囂著要休了她了,她還沒孩子——離婚算了!」
「話本裡頭這小姐就是傻,明明是男人強行要了她身子,她卻覺得是自己污了自家門楣,動不動要上吊以示清白——乖囡啊,你得知道,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能看你漂亮就想騙你,你還不能反過來騙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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