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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全尋到的,也都是些市面上最常見的,最好是普及到能和而歌的那種,還能叫女兒平日裡在船上學了自唱,自得其樂。
陳淼在容凜懷裡仰起頭,那雙眼睛便就有如星辰一般明亮。
她張口便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容凜心口便是一跳。
說實話,陳淼實在不是一個很會唱歌的人。誠然她的歌聲很動聽,但卻總有種莫名的歡快在裡頭,比如明明是一曲婉轉哀愁的調子,她也能唱出和詞意全然不相吻合的歡快悠揚,聽著完全像個不諳世事的稚子。
現下也是。
所以容凜能看出,陳淼這會兒看著他時,表情試圖表現出哀怨,但亮閃閃的眼神和飛揚的音調出賣了她。
一瞬間,容凜便什麼多余的也不願想了。
他捉住那隻試圖解開自己腰封的纖纖玉手,爾後情不自禁地悶笑出聲:「唔,君——是很知……」
貴妃娘娘頓時瞪大了眼睛。
陳淼、陳淼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自己剛才只是被他蹀躞上的佩環硌到了——
容凜一邊撩開她胸前的長髮,一邊輕輕吻她:「好了愛妃,大概是孤糊塗了,挑了不相干的人相以打擾……」
顯而易見,這又是一個帝妃和諧的大好夜晚。
*
一年轉眼度過大半,秋收冬藏,眼見著天色漸沉,總是颳起西北風,估計再過不了多少時日,就會有瑞雪降下了。
陳全也趕忙預備了些合適的節禮,還有自己去市集親自挑好的肥羊,打算下月送去女兒那裡,聊表心意——往年冬天,陳淼都表現得甚是怕冷,所以為了驅寒,陳全倒是很捨得花錢,收拾收拾便帶一道裹得圓滾滾的女兒走去城裡,然後在老字號攤位上坐下,父女倆喝下一大碗熱騰騰的羊肉湯。
每當瞧見女兒紅撲撲的笑臉,陳全就覺得自己那自從上了年紀就越發不中用的老腿,都不那麼疼了。
當然,在往日的這個時候,他也少不得要受自家貼心乖囡對老父親的一頓愛的嘮叨,然後陳淼就會強拉著老父親去醫館求藥。
但這也是老一套了——陳全也總是表現出一副畏懼女兒才不得不上門的窘狀,畢竟,他這條腿終究是長年累月在水裡趟泡出來的,同行里患疾的人有很多,花了天大的價錢也未必能根治。陳全自打上了年紀,就越發有些挨不住了,但他只要走得慢些,平日裡倒也不會顯得瘸腿……
不過,陳全剛躊躇著問過管家要如何打聽女兒,宮裡那頭就又派人送來了一張羊肉方子——這可是御廚制的。
陳員外當即重新振奮起精神,一時間,腿上的難受勁竟又消解了大半。
這會兒,了卻下心頭一樁心事、如今已被人尊稱上一聲老爺的陳全,正笑呵呵地在街頭散餅。
這天也並不是什麼節日賀喜,只是每逢初一十五,他便樂意自己出門做些好事。這個習慣,陳全已經維持很多年。
侍奉如今的主人許久,如今張勇已是真正發自內心地對自家老爺升起敬意。
他本是窮苦家出身,過去幾十年也少不了在謝均麾下風裡來雨里去,如今跟著新主家過上了好幾個月的富家翁日子,見識到陳全為人——不僅同他最壞設想中的形象毫不沾邊,還堪稱勤勉厚道的典範了。
他勸道:「老爺,您今日親力親為,已經勞累許久了,娘娘見了也是要心疼的。」
第36章
陳全這個人,對求神拜佛的虔誠,顯然是比他家閨女要正經的多。或者乾脆說,正是他影響了陳淼。
從前沒錢的時候,他也就是從河邊薅些野菜,令閨女用玉米面烙上,逢年過節還加一鍋指甲蓋大小的小煎魚——長年累月的下來,對陳老爹恩惠的窮苦人家都十分感佩他這番心意。
終於將先前裝滿肉餅的空車收拾好,陳全才甩了甩袖子,被下人攙扶著去一旁休憩,等待進轎。
至此,安有福才抓住說話的機會,一臉笑容:「國丈老爺真是辛苦了,這麼多年行好事,難怪如今你女兒有這麼大造化!」
「誒——安老弟,你這話說得怎如此生分!」陳全聽了,卻是連連擺手以示拒絕。
安有福見他態度一如往昔,心裡也安定許多,當即面上笑得更加真心:「咱們兩家都是老相識,真心話。」
這話一聽,陳全便捋了捋鬍鬚,笑得十分慈祥,看著就跟畫報上的和氣老太翁一模一樣:「娘娘與陛下萬福金安!」
安有福心說,這陳老哥修了鬍子,穿了錦袍,人竟也變體面了這麼多,果然是水漲船高,氣勢旺人吶。
他心裡想著,嘴上也跟著念叨:「娘娘與陛下萬福金安!」
陳全手在旁邊拍了拍,示意安有福也過來坐條凳,面色有些奇道:「有福,你怎的也來這邊了?」
自從陳全搬進了新宅子,和原先住的地方相距很遠,如今他到這邊來散餅,還是聽了原先相熟的高僧介紹的。
安有福也曾得他許多照顧,也笑眯眯道:「我原先都不知道陳老爺搬家,還是上普化寺進香,才從小沙彌口中得知,這人人見天就講的故事裡的國丈爺,竟是陳大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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