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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砸,砸暈了丁玉蝶,等他醒了,一定會心疼地發現,發揪上那隻翩翩欲飛做工精緻的穿花蝶,不幸被砸扁了。

  而那一提,提出了易雲巧,丁盤嶺本身就正當壯年,力氣大過她,一對一不在話下,再加上剛目睹慘狀,噴火燒人,胸腔里一股憤懣之氣,全化了力道,兩招沒過,一掌切在易雲巧後腦,也把她給打暈了。

  四下一看,不見了易颯和宗杭,他也不知道兩人鑽進通道里去了,還以為是離開了——哪知游到原本掛繩結網兜的地方一看,網兜垂著,掛繩已經收了,等了會之後,知道沒指望了,只得拆了網兜,過來把丁玉蝶和易雲巧先綁了,才剛歇了口氣,易颯和宗杭居然從通道里又鑽出來了。

  宗杭聽到掛繩收了之後,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憋出一句:“我跟丁磧不是這麼說的,我說的是提起來沒分量就再放!”

  易颯伸手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沒事,不怪你。”

  丁盤嶺也笑了笑:“丁磧本來也靠不住,可能第一次上提的時候,見沒分量,就直接收了——是不怪你,我知道他跟你不和,你要是有得選,也不可能跟他合作。”

  宗杭拳頭緊攥,卻沒奈何:還以為臨下地窟時那番話能讓丁磧改變想法,果然人心隔肚皮,他永遠沒法知道丁磧這樣的人在想什麼。

  現在,是上不去了吧?

  他環視這偌大的穹洞,突然覺得空曠、沮喪又淒涼。

  丁盤嶺也是一個想法:“我剛剛在想,如果真上不去了,拼死也得做些事,我來這一趟,不能只帶人送死,一事無成。”

  易颯馬上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剜我一塊肉,也得它掉一塊,否則太憋屈了。”

  丁盤嶺哈哈笑起來:“颯颯,小字輩中,我真是挺看好你的,這脾氣像我,以後,你要是能接我的班就好了,就是可惜了……”

  就是可惜了,也許沒有以後了。

  哪怕有以後,以她剩下的時日,也沒法去接這個班了。

  宗杭看看丁盤嶺,又看看易颯,頭一次發現,三姓這種出身,跟自己還真不同。

  他們身上,有一種日積月累淀下來的江湖氣,平時不覺得,到末路時才偶現頭角。

  易颯想起了什麼:“盤嶺叔,你到裡頭去看看吧,祖牌跟太歲,好像是兩回事。”

  ***

  丁盤嶺連走了好幾間黏膜室,連易颯沒走的都去了一趟,差不多摸清了這剖面結構。

  單說這一層,最外圍包著的是黏軟的、足有十來米厚的太歲,裡頭是一個一個六稜柱體的黏膜室,一共七個,恰好是六個圍一個的簇擁格局。

  顏色最深、也就是全呈黑棕色、有雜七雜八骨頭的那間,恰被圍在中央,周圍除了被燒焦的那間是孢子囊外,其它的,都是葡萄般的一串一串,色澤多是紫紅,最淺如水葡萄色的,只一間。

  丁盤嶺指了指那間燒焦的:“這一間,真的是拿來障目、犧牲的,看來它確實很不想讓人知道真相,都已經到了太歲肚子裡了,還給自己備了個替死鬼。”

  又重新回到那間全呈黑棕色的:“這個,應該是最早的一批,也是它要達到的理想狀態。”

  易颯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那堆骨頭:“這兒好像發生過什麼事。”

  丁盤嶺點頭:“雖然是無人區,但這麼多年,總會過一兩個人的,還有一些動物——這裡動物骨頭居多,可能都是地開門時攫取到的獵物,這個人……”

  他蹲下來,拿噴火槍口把那頭骨撥了撥,忽然問易颯:“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姜射護?”

  記得啊,難道是他?

  易颯奇道:“他不是回到老家,壽終正寢了嗎?”

  丁盤嶺知道她理解岔了:“他是回去了,家譜里也記下了他的經歷,還有一張畫的圖——像是一個人,揭開了後腦,但腦子又跟別人不一樣,記得嗎?我一直在想,他畫的到底是什麼,如果只是見到了息壤包裹著的太歲,不應該畫成人頭吧?”

  易颯有點匪夷所思:“難道是這個人?”

  丁盤嶺說:“也不是沒可能啊,這幾趟下漂移地窟,每次都是從通道進入水中,姜射護沒遇到水,反而遇到一道白光,醒來時就回到地面上了,這經曆本來就有點反常,而且他唯一記得的畫面,還這麼詭異——會不會他其實進到了地窟,也看到了一些東西,但因為祖牌的影響,一切都模糊了,所以他即便畫得出來,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

  說完抬起手臂,手上匕首一揮,直削向其中一根懸索。

  易颯“啊”了一聲,下意識退後兩步,直覺懸索一斷,大概會汁液四濺,誰知並沒有,懸索非但沒斷,反而發出一聲碰響,聽起來,像是刀刃削到了什麼質地堅硬的物件。

  宗杭愣了一下,脫口說了句:“不可能,我摸過它,是軟的。”

  丁盤嶺的臉色很難看,示意兩人退後、再退後,然後端起噴火槍,說了句:“我的油料已經差不多耗盡了,不會出大的火團的。”

  果然,槍口忽拉噴出一小團,包罩在正對著的那一串上,焰頭倒是燒起來了,但很快丁盤嶺就發現,這燒,只是因為油料。

  他拿匕首一撥,那一小團火就掉到了地上,把底下的黏膜燒得滋啦作響,但那一串,除了焦黑些,並沒什麼不同,匕首一敲,發出邦邦的響聲,那感覺,跟敲在牌位上沒什麼兩樣。

  丁盤嶺雙唇緊抿,過了一會才說:“這東西不怕燒,也不怕刀。”

  又吩咐宗杭:“你辛苦一點,讓我踏個腳,送我上一層。”

  宗杭依言伏低身子,等丁盤嶺踩上去了才慢慢起身,把他送高——丁盤嶺這才發現頂部的黏膜跟四壁的不同:裡頭密布著黑棕色經絡樣的導管,接通到不同的懸索處。

  他避開這些黑棕色導管,拿匕首在上頭破了個口,然後掰開探身鑽了上去,宗杭先把易颯也同樣法子送上去,然後由他們兩人合力,再把自己拉上去。

  這一層同樣是七個黏膜室,也同樣掛滿了一串一串,不同的是被簇擁在中間的那間黏膜室,側面的六面黏膜里,都布著黑棕色的導管,丁盤嶺差不多想明白了,指給兩人看:“祖牌由上至下,通過這些導管流下來,注入不同的懸索,然後融進那一串一串,剛剛是最底層,所以只頂上有,四周沒有。”

  腳下只一層黏膜,站得顫顫巍巍,這一層看完之後,宗杭如法炮製,幾個人又往上上了一層。

  這一層上頭的黏膜就不是半透明的了,再往上似乎已經是太歲:看來這些黏膜室一共三層,二十一個,差可告慰的是,沒有哪一間是明顯缺失或者被清空的——所謂大規模地去往鄱陽湖,應該還沒有開始。

  但丁盤嶺覺得還是應該往上,因為頂上依然有懸索,那就表示,祖牌還在上頭。

  三人選了個最邊上的黏膜室,避開上頭的導管,拿刀子劃開黏膜之後,又切割太歲的肉塊:自從這座肉山全然偃息之後,太歲就沒再生長過,也許本就大限將至,又遭了火厄,死期提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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