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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七回道:「京郊的寶靈寺,香火也是十分鼎盛。」
林鐸嘖嘖兩聲。
黛玉看似十分冷靜的等著林鐸, 甚至在林鐸端茶的時候, 發現他洗了手沒有擦乾, 用帕子幫他重新擦了。
林鐸立刻嚴肅了起來:「哪個惹了你?」
黛玉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你親弟弟?」
「嗯。還不到三歲。」黛玉點頭。
她眼裡,是快要壓不住的悲傷與憤怒。
「弟弟去後,母親就撐不住了…」
繼而自己就來了榮國公府。
再想想二太太的所有神情,話語。
黛玉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冷不丁的, 她手心一涼。
低頭一看,是林鐸的手,握住了她的,給她把手指掰開:「你別傷了自己, 我會不高興的。」
林鐸慢慢的道:「我不高興了, 就會殺人。可是阿姊, 折磨一個人,殺了她, 是最下等的。」
他如浸了涼水的聲音,讓黛玉回過神來。
回握住她的手:「阿鐸,你多久沒有服藥了?」
林鐸愣了一下, 搖搖頭:「一個月又十一日。」
「這麼久了!」黛玉先是擔心又是喜!
「你就要好了!莫要動怒!」
「可是阿姊很不高興,我從未見你這麼不高興!」
黛玉去拿他的荷包:「還有藥嗎?」
「不在我這裡。」
林鐸有些沒了精神,在炕上窩著:「我還好。可能是有些累。」
他到底年紀還小。
黛玉心裡頭, 心疼他已經占了上風:「我是難過,憤怒, 可逝者已逝,只要最後能大仇得報就算沒有辜負。若是一味的只想著這些,不顧著生者的死活,那我們留在世上成了什麼?只報仇麼?」
林鐸怔怔的:「還要你來勸我。」
他使勁搜了搜自己的眉心,清醒了許多。
「我不會讓你等很久。我向來有仇立刻就報。」
「如果心情不好,多報兩次也沒什麼。」
「王氏,讓人失去所愛,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所在意的,一樣一樣,摧毀。」
「她可不能死,她得看著,掙扎著。」
黛玉點頭,同他單手握在一起,林鐸的手太涼了。
「阿姊,我可能真的要犯病了,你別管我了。」
「你去內室,我緩一會兒就走,你讓暮鼓,叫令三來。」
「我表哥去京郊的寶靈寺給你帶了素齋,你嘗嘗看。」他甚至還笑了一下。
「阿姊,你說,我有這個病…日後若是被人知曉…」
他就算登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也會因為病,被質疑,繼而人心不穩…後果不堪設想。
黛玉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試圖讓他溫暖起來。
「阿鐸,你看著我。」
林鐸很慢的抬起頭,看著她。
「你看,我哭了嗎?」
林鐸搖頭。
「我沒哭,對麼?」
「若是以前,我定要哭的天翻地覆,爬都爬不起來的。然後就會陷入悲傷,因為我根本無力復仇,我能想到最好的法子,就是與人同歸於盡——當然,最有可能的是,我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只能在仇人手底下,過的淒悽慘慘。」
「可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哭麼?」
「我有你了。」
「我在最痛苦掙扎的時候,我想到了你。」
黛玉攤開她的另一隻手,那裡面傷痕累累。
「我想到了你,你會給我報仇的。」
「阿鐸,你別睡。」
林鐸笑笑:「我還沒吃藥,不會昏過去。我就是有點累。」
「那睡一會好不好?」
林鐸看著她,猶豫了一會,「你把暮鼓晨鐘叫過來。」
「好。」
「別讓他們往我身上澆水。」
「好。」
「先別鬆開手?」
「好。」
林鐸在黛玉的目光里,沉沉睡了過去。
黛玉等了一會兒,才小聲叫雪雁。
叫了幾聲,雪雁沒聽到,暮鼓鑽了進來。
「林姐姐?」
他現在已經不叫林姑娘施主了。
「暮鼓,你去叫雪雁進來。」
暮鼓跑了,雪雁很快進來了,一看林鐸睡了,聲音立刻小了許多:「姑娘。」
「拿個毯子來。」
雪雁趕緊去了,給林鐸蓋好了,又給黛玉塞了兩個軟枕,讓她倚著舒服些。
「你讓暮鼓晨鐘進來守著,給他們備上點心果子,給我倒杯茶來,再去同大夫說一聲,就說林鐸沒吃藥,就睡了。」
「是。」雪雁一一記下,趕緊去了。
薛家。
寶釵今日去皇覺寺了,所以一直到午膳後才回來。
薛太太留了人在她屋子里,一回來就讓她過來。
寶釵聽了話,就知道事情出了波折,她並不慌也不失望,鳳姐兒不可能是一次就拿下的。
換了衣服,才去薛太太那裡。
「母親。」
「我的兒!你可回來了!」
薛太太原來也是能撐得住的,孤兒寡母,她撐不住,早就被人吞了,但是寶釵一下子長大後,她便習慣性聽寶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