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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淺笑:「這是我家。」
雪雁恍然大悟:「對,家裡怎麼樣都是好的。」
家能解百憂。
自覺又得了一樣道理的雪雁樂呵呵的,殊不知,黛玉不過是說了其中一樣罷了。
還有一樣,是黛玉無法言說的。
那是人性,是骨子裡的東西。
林鐸同榮國公府的眾人,骨子裡就是不一樣的。
跟不一樣的人相處,境況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只是,林鐸,太多秘密了。
黛玉又是擔心又是無奈。
林鐸是在半個時辰後醒來的,蕭逸不放心,還是把大夫請過去了,診了脈說無事,方子都不用開的,只是還需要忌口些時日。
大夫說完,信手就去給蕭逸把脈,蕭逸下意識的出手,大夫躲開了,嫌棄的皺著眉:「什麼毛病?戰場受了驚嚇?一驚一乍的。」
蕭逸笑了,乖乖的露出手腕遞過去:「您原諒一回。」
大夫哼著,還是過來診了起來,林鐸沐浴回來,已經換了手,還在診。
他不由得放慢了呼吸,如臨大敵。
大夫恃才傲物,診脈,很少診這麼久。
莫不是蕭逸隱瞞了他什麼?
又等了一會兒,大夫收回手,先不說話,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還是不說話,揣著手,沉吟。
林鐸忍不住了:「糟老頭兒——不,吳大夫——您可要筆墨紙硯寫方子?我可以代勞。」
大夫撇了他一眼,搖頭。可臉色還是不好。
林鐸驚了:「什麼病啊這是?戰場受傷未愈?您好歹開方子拯救一下啊?」
方子都不開是什麼道理!
蕭逸波瀾不驚,慢悠悠的喝茶,還衝林鐸笑了一下。
林鐸被這個笑點燃了:「你果然瞞了我!呵!你不會是打著為我好的旗號罷?瞞著我就是為我好!你們怎麼都這麼厲害呢!自以為是自覺聰明自覺多情!」
令七本能的覺得哪裡不對,但林鐸這麼生氣,他必須跟著生氣。
不過他是對著大夫的:「吳大夫!吳爺爺!您行行好!說句話吧?我們公子這剛用了藥,身子還弱著呢!您怎麼忍心啊——」
蕭逸嘆了口氣,給吳大夫續了茶。
吳大夫拿過,依舊一飲而盡,然後看了令七一眼:「助紂為虐,可贊可嘆。」
林鐸明白了過來,一聲冷笑又極力壓抑著不可置信:「您拿醫術誆我?」
吳大夫笑了:「我為什麼不能拿醫術誆你?」
「林鐸,人都是會變得,或者說,人都是多面的!你的思想太固化了。」
「還不只這個,你還關心則亂,蕭逸如今就是你的軟肋,他有個風吹草動,你就得嗷嗷叫著衝上去,簡直愚不可及。」
「日後,對面那個,未必不能成你第二個軟肋,那你就算完了。」
吳大夫冷笑著起身:「林鐸,你還差的遠呢!」
他背著手悠悠的往外走,林鐸氣極,讓令七攔住,吳大夫一個閃身,令七的攻擊就落了空,再出手,大夫已經到了門口。
這是吳大夫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展露武功。
林鐸喊住了要追出去的令七:「不必了。你去歇著吧。」
令七聽令出去了,還關上了門,一回頭,令三竟然也出來了,沒有守門,同他一起往院子外走。
也是,蕭逸在,令三就可有可無了。
兩人在院子外站著,令七皺著眉,低聲跟令三道:「這日子,不會是要變了吧?」
令三不說話,只是默默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數了數,又放了回去。
令七靠著牆嘆氣:「趕明兒我也把我的那些東西當了,換成銀票,至少心情不好了,可以數數。」
「還是算了,數銀票也不能讓我快樂。」
令三立刻道:「你可以給我,我幫你數。」
我快樂!
令七氣笑了:「我謝謝您啊!」
令三不說話了,他沒有問令七做什麼可以快樂。
答案顯而易見,只要公子快樂,令七就快樂。膚淺又愚忠。
令三並沒有瞧不起他,每個人活法不一樣,令七這樣也未必不好,跟著公子的喜怒哀樂,就不會去想生活中其它糟糕的事兒。
像令五那樣,永遠走不出那段過去,也是一種悲哀。
「令五?」令七突然道。
令三???
他抬眼看去,是令五回來了。
令三不動聲色往旁邊走了幾步,令七以為他只是孤僻,自己熱情的迎了上去。
「令五——」
「啊呸!」
「你幾天沒洗澡了!什麼味兒啊!」
令七落荒而逃。
令五委屈巴巴的停住了:「沒地兒洗——也忘了帶衣服——」
令七忍不了:「你趕緊的!找地方把自己搓乾淨!別忘了跟小廝要點薰香!熏一會你自己!」
令五:「我有事兒告訴公子。還挺急的。」
「表公子來了,公子顧不上你!天大的事兒也得等著。且你這個樣子見公子,你是叫謀殺!你敢靠近,令三就得大義滅親了!」
令五看向很少現身的令三,令三默默的往旁邊又挪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