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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笑容,讓他的心慌亂起來。

  她轉身兩個婢女,問起了昨晚的事,她含著笑,雍容的,優雅之極地詢問他們,昨晚是不是給她下了藥。

  兩婢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她再次笑了。

  這一次的她,讓他不由自主地按向胸口!

  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妖嬈地笑著,拿起了掛在牆上的佩劍,然後,施施然地優雅之極地這麼回手一刺!

  “卟”“卟”兩聲長劍入肉的聲音傳來!

  極乾脆,極優美的兩下動作,那侍候了他多年的兩婢,便瞪大雙眼倒斃在他面前!

  她提著那血淋淋地士劍,優雅地朝外走去。

  從來沒有一刻,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婦人,如此高不可攀!

  這哪裡還是卑微的她?

  不,不,這還只是其次,他的心好慌,他好惶恐,他看著她一步一步地離去,看著她絕決地離去,看著她笑得那般妖嬈,那白裳飄然似雪!

  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他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痛苦狠狠地揪著他的心,令得他驚惶萬分。

  他追上了她。

  他無法控制的,惶恐不安地向她問出了一句話。

  那句話是什麼,他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當時,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站穩,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不苦苦地求著她,不去死命地摟著她,不去流著淚,體面全無地苦苦相求。

  這些,都是得益於他多年所受的教育。

  可是,下一刻,他瘋狂了!

  那婦人,她一襲白裳,居然在兩軍對壘時,這般沖向了胡人陣營。

  他在尋死!

  因他得了她的清白,所以她要尋死!

  王弘嘶吼一聲,“不----”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明明愛我的,明明是愛我的!

  不!你不能死,我喜歡你啊,我是真心地喜歡你,我能給你富貴體面啊,你為什麼不像別的女人那樣稀罕?

  不!你若死了,我可如何是好!

  看著那一襲白影沖向萬軍當中時,他在嘶叫中軟倒在地,久久久久,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這才發現,他離不開她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愛,只知道,如果失去她,他的人生將會殘破不堪!他就算功成名就也沒有意義了。

  一切,都會沒有意義了!

  他軟倒在地,淚流滿面中咬牙發誓:只要她不死,他在她必在!他愛,她也必須愛!他不放手,她就永遠永遠不要想離開!就算奔赴黃泉,他也會牽著她的手!

  從此後,他不允許她的字眼中出現逃離,絕不允許!

  孩子(1)

  這是南山,素來以風景幽麗,奇秀著稱。難得一個春和日麗的日子,十數個穿著華服的少年子弟,帶著歌伎,姬妾和僕人們,浩浩蕩蕩地走下了馬車。望著眼前幽深不知處的山林,一個白淨秀麗的少年說道:“人與山俱靜,好地方”他轉向走在右側的一個華服美少年,笑嘻嘻地說道:“蘇竟,聽說你執意來此,便是因此地有你的心上人?”蘇竟溫柔一笑,他仰望著那層層山林,低聲說道:“心上人?”念到這裡,他慢慢一笑,神色頗為複雜。

  就在這時,一俊美少年低沉喝道:“走罷。”他顯然是這些人的首領,一開口,眾人馬上安靜下來,跟在他的後面,順著山道向上爬去。

  一邊爬山,少年們一邊談詩論道,倒也頗為風雅。偶爾有一句佳詞出口,隨行的歌伎們便舉起簫笛,把它吹奏出來。悠揚的樂聲在山林中飄蕩著。樂聲悠然,笑聲不絕時,一個少年高聲吟道:“舉目湖山皆艷色。”他準備了個十足,卻只吟了這麼一句詩。念出後,他昂著頭,支吾半天,長嘆一聲,轉頭問道:“諸位,下句當是如何?”他這麼一問,幾個笑聲同時傳出。而這些笑聲中,一個奶聲奶氣的笑聲,顯得格外刺耳。

  眾少年一怔,齊刷刷側過頭去。只見左側的山道中,於層層疊疊的樹葉中,隱約走來一個騎馬的身影。吟詩的少年雙眼一瞪,喝道:“哪個小兒在此發笑?”喝聲一落,一個奶聲奶氣的高唱聲傳來,“蒼天不識英雄意,我輩蓬蒿自天真。”幼嫩的高唱聲飄然而來時,一匹白馬出現在眾人眼前。本來,眾少年對這個無端發笑的人很是不滿,都帶著些許怒意。此刻一看到這小兒,卻是齊刷刷雙眼大亮。那些歌伎姬妾們,更是低低的歡呼出聲。要不是主人沒動,她們只怕一哄而上了。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兒。這小兒皮膚白嫩,眼神明澈,軒眉水唇,長得極美極可愛。最令人驚艷的是,他有一雙斜長鳳眼,轉盼之際波光瀲灩,頗具風流**之態。這么小的孩子,竟已具有絕代**的美色。最難得的是,美到了極致也就罷了,偏偏這孩子一舉一動,一顧一盼,都極其高貴從容,而且,任何人見了,這絕對不是一種女性的美,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性別。竟然在這裡遇到一個這麼美麗的孩童。仿佛這滿山蔥綠,都因他的到來,惹上了幾分瑰麗奇幻的色彩。

  眾人看得痴呆之際,那小兒不滿地瞟了一個白眼過來。可他實在太可愛了,這白眼拋得眾女忍不住低笑起來。就在這時,那吟詩的少年嘿嘿笑道:“原來是個小兒。你又不識詩,拿你大人的詩出來唬我算什麼事?”那小兒昂起下巴,奶聲奶氣地說道:“誰說我不識詩?剛才那兩句,本是我自己所作。”在一片驚呼聲中,小兒卻懊惱起來。他摸了摸自個兒的後腦殼,嘀咕道:“父親說,需要張揚的厲害算不得厲害,我怎麼又忘記謙虛了?”他的聲音可不小,眾人先是一怔,轉眼哄堂大笑起來。蘇竟一直在盯著這小兒,依稀中,他在這小兒的身上,看到了某個熟悉的影子。

  在眾人的鬨笑中,他上前一步,關切地望著孩子,溫柔地說道:“這荒山野嶺的,你一小兒怎地獨自騎馬到此?快回去吧,讓你家大人擔心了可不好。”頓了頓,他忍不住問道:“你母親是誰?”孩子歪過頭,水汪汪的鳳眼滴溜溜轉動著。他朝著蘇竟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牙,“恩,是應該回去了。我說了要等父親歸家的。”說罷,他也不回答蘇竟的話,駕駕兩聲,策著馬向來路返回。望著小人兒越去越遠的身影,眾婦人這時才此起彼伏地低叫出聲,“好美的小兒”“也不知是誰家的?”笑聲中,只有蘇竟怔怔地看著那小小的人影,好一會,他搖了搖頭,自失地一笑。

  半個時辰後,一輛馬車停了下來,幾個護衛籌擁著馬車中下來的王弘,從另一條山道向上走去。“郎君?”見到王弘突然止步,一護衛不解地開了口,同時,他順著王弘的目光朝前面看去。這一瞟,護衛馬上笑逐顏開,他歡喜地說道:“是小郎。”一邊說,他一邊控制不住腳步,朝著前方那小小的人影跑去。小人兒正蹲在樹下,手裡拿著一根樹枝,煞有介事地捅來捅去。護衛蹲在他前面,細聲細氣地問道:“軒小郎在做什麼呢?”小人兒抬頭了。對上小人兒這雙波光瀲灩的鳳眼,那護衛不由笑得雙眼都成一條線了,滿滿都是慈愛。小人兒卻沒有回話,他朝護衛身後的王弘看來。王弘見狀,慢條斯理地走到孩子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淡淡說道:“怎地不回他話?”

  小人兒瞟了王弘一眼,脆生生地說道:“你急什麼?”一句話噎住王弘後,他嚴肅地看向那護衛,奶聲奶氣地說道:“我在想事。”這么小的人說自己在想事,那護衛有點忍俊不禁。他還在想笑,一側的王弘已開口問道:“想什麼?”小人兒扁著嘴回道:“不想說。”他瞪著王弘,眼圈有點紅,“你又去玩了?”他粉嘟嘟的臉雙頰鼓起,那瞪著王弘的眼中晶光閃動。王弘知道,這小子其實是在怪自己沒有帶他也去玩。可這小子從會說話起,便有話也只說半句。王弘忍著笑,他彎下腰來,一把把兒子摟在懷中。抱著兒子,王弘嚴肅地說道:“你是男子漢,這麼點小事紅什麼眼睛?”小人兒白藕一樣的手臂摟著他的頸,他板著一張白嫩的臉,奶聲奶氣地說道:“你一走便是半月,丟下我與母親自個兒玩,我不開心。我問母親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母親說,你怪我長得不好,丟你的臉,可有此事?”

  小人兒問得煞有介事,只是他的話一落地,幾個護衛齊刷刷地瞪向王弘。王弘一噎,半天沒有吭聲。小人兒看著他,大力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我對母親說,絕無此事。父親你是嫌眾名士都說,我比父親你長得好,比你少時更有才,你妒忌了,才不肯帶我去的。”王弘說不出話了。倒是他的身後,眾護衛都是忍俊不禁。王弘瞪著兒子,好一會啞然失笑道:“你這小兒。”小人兒這麼板著臉,煞有介事的模樣,實在可愛透了,他忍不住在小臉上親了一下,解釋道:“也是也不是。軒兒長得太招人,父親既已歸隱,便不想我兒引來太多人關注。”

  小人兒低著頭想了想,大點其頭,奶聲奶氣地說道:“是這個道理。母親最笨了,她那麼好看,總說自己長得不好。我比她還好看,她就說我也長得不好。母親真不會說話。”王弘哈哈一笑,抱著他向前面走去,“是,你母親最笨了。”

  孩子(2)

  正是春花最好時,處處行人處處景。一字排開的大船上,幾處衣香鬢影,鶯聲燕語。

  眾船三前三後,如環星一樣拱衛著中間那隻最為華麗的船。

  “吱呀”一聲艙門打開,兩個俏麗的婢女,扶著一個面目掩飾在輕紗下的美人出了船。

  這美人面目不可見,可光是那一雙艷光流轉的眸,那挺直纖細,白細如玉的頸,便可看出她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看到這美人走出,一個長相秀麗高雅的少女緩步走來。她長長的裙套在河風中飄揚中,四個婢女連忙上前一步,輕輕提起那裙套。

  美人弄到少女向她走來,微微躬身,含笑喚道:“阿塊。”

  少女阿塊笑了笑,朝著她上下打量一遍,輕聲問道:“可有不適?”

  美人點了點頭,她轉過頭,望著漸漸浮現在視野中的綿綿起伏的南山,呢喃說道:“是累。不過馬上就要過去了。”

  少女阿塊瞅著她的神色,嘴角一揚,輕笑道:“是啊,馬上就到了。”她走到美人的身側,與她一樣地望著那南山,眉眼一彎,愉快地說道:“七叔在這鬼地方已呆了十二年了。

  十二年遠離建康,不見繁華,他一定很高興看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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