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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珮」的眼珠子咕溜一轉,餘光瞥見透不進光的通道深處,那裡封印著一群元嬰境的傀儡,鮮血的滋養可以讓它們自渾噩中甦醒。
只是尚未琢磨出點什麼玩意,就感到肩膀被拍了拍,轉過身,笑了笑:「樂水。」
兩人此前有過接觸,彼此覺得投緣,在池珮那邊,還有感受到幾絲淡淡的天然的對班主任的畏懼。
但這畢竟不是本體,他不知道,只是盡力展露自己的友好,放柔了服用過變聲丹的嗓音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應樂水也笑了笑,雖然這個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多少有點驚悚,「就是應師姐找你一起商量破局之法。」
這個簡單。
讓他引眾人沿著坡面下去,隨機刀一個人激活傀儡,然後達成團滅結局,與此同時,他就這麼偷偷開啟轉換空間的機關,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
「池珮」笑了。
她走近了,看清了應冰吟手上的東西。
「池珮」不笑了。
事變的速度快得出乎意料。
電光火石之間,雙手被反剪壓在地上,一隻腳重重踩在脊背上,曲起的雙腿頂著小腹,傳來令人難受的擠壓感,他弓身俯在地上,面容猙獰而憤懣,始終沒有想明白自己是哪一點做錯了,讓人看出了不對。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有的不滿且憋屈,有的傳道受業解惑也。
身側,應晚凝正在以己度人:「姐,就跟你說別踩這麼重,爽到他了怎麼辦?」
還有的對美食一道極盡鑽研。
被片成荷葉餅大小和厚度的人皮在嘴邊接連不斷的小幅摩擦,放大了身體對那種奇異觸感的認知,應家弟子乙咬緊牙關,瘋狂擺動著腦袋,嚴守作為人類的最後一道底線。
見狀,應樂水足下的力道更是加重幾分,拔刀而出,冰涼的刀面貼上他的面頰輕拍一下,語調森森:「怎麼,是對我的刀工不滿意?給我把他的嘴撬開!」
「別!」
應家弟子乙一個鯉魚打挺,又是一招蛟龍擺尾,然後啪嘰一聲摔在地上,痛哭流涕:「我招了,我什麼都招!」
只是在交代之前,他還想知道最後一件事——
「你們究竟是怎麼看出來,我不是池珮的?」
「她,不走尋常路。」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應家弟子乙眼神詭異地看了眼那張人皮製成的荷葉餅,帶上了些許欽佩:「她,連這都吃?」
好一個非常人之所及,他輸得果然無可挑剔。
「???」
周圍一圈人士目光冰冷,其中透露出的意味顯而易見——
誰讓你腦補池珮的食譜了?
唯恐再多廢話一句就會親口品嘗美味,應家弟子乙連忙從實招來:「你們先前都是在地宮的外圍徘徊,如今算是進入了里圈。」
「多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內圍共有三重境,一重名為肌理膩,正是這條人皮甬道,二重喚作血肉淬,三重名曰玉骨柔,也是地宮的核心區域......」
寒光閃過,劍尖直指。
沒耐心繼續聽下去,池千硯單刀直入,問道:「池珮去哪了?」
「二重境,血肉淬。」
......
沒有一個人能切身體會到,池珮在掀開眼皮那一瞬間的崩潰。
若不是低頭看見了一身的正常裝束,她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重新投了個胎,還是如今話本子裡最時興的帶著前世記憶的那種。
舉目無親也就罷了,自己早已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可這地方——
如若不是長廊的左右兩側無限延長,一眼望去宛若沒有盡頭,此處簡直就像是一間以血肉填充的屋子。
牆壁不知道,池珮沒敢摸,怕髒了自己的手,但腳下肉塊鮮活的躍動感卻是實打實的,細細看去,這些血肉還是整塊原切的那種,纖細的血管清晰可見。
再走幾步,就能看見鑲嵌在牆面的心臟,收縮擴張,砰砰直跳。它就跟有魔力似的,一旦將目光挪至那裡,便再也移不開眼。
池珮怔了怔。
就在這短暫的一剎那,於此地盤踞已久的冤魂把她吸進了幻境之中。
......
我叫應歲寧,是越州大族應氏的旁系弟子,天賦一般,不算很好,但勝在足夠勤奮,又死心眼,認準了一件事便要做到精通,所以硬是憑藉著努力追趕上了那些天之驕子。
雖說應家人才輩出,自己混在其中還是顯得不大出眾,好歹也躋身了家族的人才培養隊列中。
在我被擢拔進入主脈,而要與舊日住處分別的前夕,父母抹著淚同我仔細叮囑。
他們在生下我時,最初的希望只有長歲安寧,而並非出人頭地——越是冒尖,承擔的風險與責任就越多。
青梅竹馬的郎君也來送我,因他修為不及,這回便只有我孤身前去。
長身玉立的青年眉眼平和,走近了俯下身,灑落一片陰影。他將一支點翠鑲珠的白玉簪小心翼翼地為我插上,然後退後半步,輕聲說道:「很稱你。」
何以結相於?金薄畫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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