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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珮豈是逞一時口舌之快的莽夫,她既然會作出這般行為,就代表已然思考好了後路。
「知不知道位於兗州的梧川學院?」
兄妹倆點頭。
這是由都督府直接統轄的十一州最高學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偌大的十一州中每一處地方都由當地大大小小的家族圈畫分割地盤,其中修士直接所屬於出身家族,因此像宗門一類的社會團體便沒有了萌櫱與發展的基本條件。
在這一大背景下,梧川學院便成了一個特例。
它招收來自五湖四海的學生,給與他們最好的資源和最好的老師,畢業後優秀者可直接進入都督府,只不過招生條件也非常地嚴格,以至於苛刻,所以學生不多,也因此對各地家族不但沒有威脅,反而還有所助益。它的存在也就此被默認了。
以平靜的聲調,池珮猛地拋出一個重磅炸彈:「我要去試試看。」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誰都清楚它背後所需承擔的巨大代價。
梧川學院的入學途徑有兩種——
家族保舉與散修自薦。
自建校以來,以後一種方式進來的幾乎為零。能在這個宗族社會中成為散修,不是被滅門就是判出了原家族。
後者導致的後果十分慘重。
如若通過學院的篩選條件毫無疑問會收到官方保護,如若沒有,那麼接下來的一生就要在原家族永無止境的追殺中度過。
沉默之中,池千硯開口道:「我也是。」
走到應家家主身邊,應冰吟還未開口,前者便轉過身來,冷峻的目光直直投射在她臉上,如針扎般讓人難以忍受:「聽說你們敗給了池家?」
應冰吟沉默半晌,不甘不願地認下了這一事實:「嗯。」
「一群廢物。」
「尤其是你,」應家家主道,「作為少主,不能帶領家族子弟獲得勝利就是你的失職,回去後去自請領罰。」
應冰吟咬了咬唇,垂下頭掩住眼底的晦暗:「......嗯。」
一通說教後,應家家主隨意擺擺手,讓她退下。這次比試的結果到這裡基本已經奠定了,好在他還留有後手。
最後一場比斗果然毫無懸念。
容家原本在三大家族中表現平平,與其他兩家沒差多少,只是近年不知是有了什麼機緣,實力一下就竄到了最前頭,甚至還同應、池拉開了一段不小的差距。幾個回合下來,勝負即定。
據傳有點邪門的容雲川最終花落池思源家。
不出意外,後者在台上被吊打,池珮在台下笑哈哈。
一場終了,她才有心情移開視線,轉而投向另一人。這一看,便皺了眉。
這享譽泗陵的容氏公子確實是個人物,才貌超群,風華無雙,唇邊笑意溫和,只是對比他身旁血痕道道、衣不蔽體的狼狽對手,那抹弧度便平添了幾分不寒而顫的森寒。
不知為何,池珮對他的觀感極差。
抬眼看去的那瞬,對方也正巧往這個方向望來,四目相對,卻又似乎並非徑直相撞。
容雲川在越過她看向另一人。
池珮身旁的秦長老正背過身在與家主講話,有一剎那,脊背倏地攀上陣陣令人不適的黏膩感,恍若被森蚺殘忍暴虐的豎瞳鎖定。
突如其來的被窺視感讓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只是轉過身四下逡巡卻一無所獲,仿佛剛才的感知僅僅是幻覺。
於是又回過神,繼續聽應家家主提出的交換條件。
少時,名次與城外礦洞的劃分結果一同出來了。
容氏摘桂,池氏其次,應氏為末。
城外新掘出的辰砂礦洞,容氏掌握大半開採權,應氏緊隨其後,而池家從中得利卻是最少。
奇怪的是,作為利益被損害的一方,池家家主不氣不惱,反而還有笑意隱約。
顯然,應家給出的條件能夠極大地彌補這份損失。
另一邊,比試結束後,池珮沒有多留,隨即回到了洞府。前腳剛到,家主遣來的小童後腳就來了,將犒賞他們的獎勵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轉身就走。
「這是......辰砂?」
池珮定睛看去,雖說以往從未見過,卻也依靠著其鮮明的外在特徵輕而易舉地辨識了出來。
她笑了一聲:「家主出手還真是大方,那麼稀有的好東西,恐怕主脈弟子中能夠用上的都不多見吧?」
池千硯點了點頭,像是他這種邊緣人物就與辰砂無緣。同樣將視線投去,指腹蹭過下頷,思緒已在腦中轉過千百回:「恐怕接下來,我們有的忙了。」
「怎麼說?」
池千硯細緻地分析道:「一個簡單的比試,即便我們為家族爭取來了利益,以家主慳吝的本性來說,頂多打發我們一些高級功法或是不算多麼稀有的天材地寶。而如今這般做法比起獎賞更近於籠絡,想來是在不久的將來還有求於我們。」
在理。
池珮接受了這個說法,接著又低下頭去看那新鮮物。
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又被辰砂深邃美麗的外表所吸引,她盯了一會兒,終於是忍不住伸出蠢蠢欲動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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