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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出口的一瞬,李溪之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很沒底氣,看來上次那被鎖住的女人給她的驚嚇不小。
她撫手摸了摸那軟榻,覺得沒什麼異樣便轉身離去,結果碰到那紗帳,紅色的紗帳輕輕一抖,抖下來一小盒黑檀木做的匣子。
正好掉在了軟塌上。
李溪之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她撿起那小匣子,合蓋處未落鎖,抬頭向上看去,並無異處。
她揭開木蓋,狹小的匣盒之中存放著數張黃紙,透過紙的背面有字,這些紙張邊角處泛著幾分白,似乎原本並不是這個顏色,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不過皆是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一處。
像是未來得及送出去的書信。
拿出那一小疊信紙,這才發現那底下還藏著一粒種子,瞧著像是青棗核。
與這些陳年舊紙比起來,這青棗核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李溪之坐下來,攤開這些紙,發現這排放的順序應該都是按照時間來的,數了數,共有七張,最後一張有些特殊,沒來得及細看,她先拿起第一張紙。
巧得很,這上面的字她正好能看的懂。
第一封。
「阿父,阿娘,近來安好?妍兒一切安好,腹中孩兒也一切尚好,妍兒身有不便,還望阿父阿娘替我轉告嚴起,叫他不必尋我了。」
第二封。
「阿父,阿娘,妍兒想家了,你們何時來見見女兒?」
第三封。
「阿父,阿娘,我生了,是一個小男孩,看起來好小啊,你們要來看看嗎?我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牽白,希望他長大以後能做一個正直的人。牽繫於心,清白於世。他看起來很喜歡這個名字,每次我這麼叫他,他都笑得很開心。阿父,阿娘,你們來看看他罷。」
李溪之瞥見「牽白」二字時,心中微顫,這是顧牽白生母所寫的。
她拿起下一張紙。
第四封。
「阿父,阿娘,阿湘生了個小子,我和阿湘說好了,以後要是生了女兒,就和我家牽白定親。你們怎麼還不來看看我?顧梁梧新娶了一個妾室,叫林秋,我好喜歡她,她為人溫柔,與我的性子截然相反。妍兒近來覺得有些疲累,半夜總是精神恍惚,能看見你們,不過之後才發現那只是看花了眼,阿父阿娘,女兒想看看真實的你們。」
第五封。
「阿父阿娘,這次的信封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收到,府里的人說我犯了瘋病,見人就咬,他們把我關在屋子裡,我哪也出不去,牽白也被顧梁梧抱走了,我好想他,也好想你們,還想著塞北的大漠風景,那時多好啊,騎馬射箭,可惜我再也去不了了。」
第六封。
「阿父阿娘,上回的信你們收到了嗎?我沒有病,林秋底下的吳媽媽一直在散播我的謠言,我沒有病!阿父阿娘,我又看見你們了,是你們來接我回去了嗎?快帶我回去罷,你們見過牽白了嗎?我想你們肯定喜歡他。」
看到這,李溪之的心暗戳戳的揪疼,似乎有一塊千斤頂壓在胸口處,讓她喘不過氣來,她不敢看最後一封了。
最後一封先前草草地看了一眼,是沒寫完的字,上面還有一大片乾涸的黑墨暈染。
掙扎許久,李溪之終於拿起最後一封來。
第七封。
「阿父阿娘,我夜裡聽見他們說我瘋的不成樣了,要將我鎖起來,我不知道要鎖到哪去,我好害怕。牽白,我看見你了,你又在對我笑,娘愛你,娘將你的親事定下來了,阿湘不能耍賴,我寫出來,到時候你拿著這我寫的去,等阿湘有了女兒,你就有小媳婦了。定親事宜,定……」
戛然而止。
李溪之蜷了蜷手指,她的指尖逐漸泛白,手中的信紙快要皺成一團,她冷靜不下來,甚至於說,她有些心疼。
每一封都是祈求她父母的到來,可沒有一封是送出去的,為何會在這個小匣子裡?
以病逝的名義對外宣稱,實則是將人以鐵鏈捆鎖,實乃喪盡天良。
李溪之努力平復著自己躁動的心情,她收好這些信紙,將其放回原處,轉回身時,她緊盯著那面白牆,阻斷人聯繫的一面白牆。
肯定有什麼機關。
上前摸索一番,最後將注意移至在角落裡最不起眼的花瓶上。
她試著去扭動花瓶以此來驗證自己的猜想,果不其然,那花瓶是機關,稍微一轉便可扭開。
隨著花瓶被扭動,那面牆上登時向外推出一道門來,她忐忑地朝里看去,卻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
十分空蕩的一件里室,四面白牆,密不透風,就連一絲光照都不能透入,且房頂上的木樑也沒有,先前幾道捆住人的鎖鏈也消失不見。
人不在,鎖鏈也沒有了。
李溪之微驚。
第68章 無宮(三)
離開清居後, 李溪之回了房。
天色漸晚,覺著無聊,她走到顧牽白平日辦公時的桌案上坐下, 桌案上擺放整齊,和他這個人一樣, 一絲不苟的。
想起清居內所見,有些惆悵。
有人去過清居, 而且知曉藏在機關下的里室,並將那些見不得人的鎖鏈全都撤下,換了一副新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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