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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牽白道:「累。」
意思是累到連點蠟燭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溪之沒戳破他這拙劣的謊話,輕點著頭,「那就坐下來吧。」
「不要。」
他這話里似乎還能聽出幾分撒嬌的意味,又還帶著些不知名的委屈。
也沒聞見酒味,應該也沒發燒。
嗯……
「就站著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好久沒見你了,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李溪之抬手扯了扯他的頭髮,「你又在想什麼?我是因為出不了門才見不到你的,你也在忙著覃孜王的事,我怎麼會生氣?」
顧牽白低聲道:「因為我沒能第一時間來救你,也因為我沒有想到你會再一次進到那隧洞之中,險些丟了命。」
他這麼說,李溪之覺得有些難過。
顧牽白總是想得很遠,又默默一人攬下所有的錯。
李溪之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顧牽白茫然地鬆手,抬頭看著她。
見她伸出右手來伸向自己的臉,他沒躲,旋即感受到自己的臉上被輕輕地拗了一下。
掐著他的臉,李溪之惡聲惡氣道:「胡思亂想什麼?不許想這些,你要是再想著我因為那些事受傷而自責,我就真的生氣了,我那日下去不過是被賀璧騙下去的,他說我要是去找你,你就會有危險,所以我才聽了他的話下去,沒想到他真的在騙我,只不過我就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騙我。」
顧牽白聽著一連串的話,捕捉到幾句話里透著的信息都是她做的全是為了自己,心中鬱郁即刻傾散,他彎下眼,抿唇笑道:「好。」
只是聽見賀璧時,眉目間一閃而過的戾氣讓李溪之恍惚一瞬,但看著他那笑盈盈的模樣,只覺自己的看錯了。
李溪之滿意地鬆了手,她使得力氣不大,但也不小,足以掐出印子來了,只是這裡黑看不清,索性自己替他揉著臉,一想到他白皙的臉龐上多了一道自己掐的紅印,就覺得好笑。
對面的人就靜靜地站著,由著她給自己揉臉。
手有些酸了,揉這麼一會兒紅印應該也消了,李溪之就放下手。
顧牽白卻拉住她垂下的手,又放在自己的臉上。
李溪之:?
某人無辜道:「痛。」
李溪之:「……」
李溪之動了動手,又抬起另一隻手來,掐住他兩邊的臉頰,「多掐掐就不痛過了!」
顧牽白非但沒躲,看起來很受用。
覺得沒趣,她還是鬆開來了。
過了沒一會,屋內亮了一點,才看是顧牽白將點了一燈燭,二人的面容在微弱的火光下逐漸清晰起來。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塊木牌來,遞給李溪之。
「這是什麼?」
李溪之接過木牌,掂了掂,上手還有幾分重量,指尖觸著邊角的紋路,仔細一瞧,竟刻著一排雋秀整齊的字。
——李溪之平平安安。
這幾個字被刻得很深,幾乎刻到了底,所見便能極其顯眼,看都能看得出來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
寓意很簡單,但卻是最直白。
「這是我替你求的平安。」
李溪之想起他好久沒來,今夜這麼突然,心頭兀地一震。
「你什麼時候求的?」
顧牽白垂眼道:「今日清晨,白日見不到你,我只能等到晚上來見你。」
覃孜王的事情也是在近兩日才了結的。
粉白色的指尖緊攥著木牌,烏黑的瞳仁中倒映著顧牽白的模樣,隨即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她悶著聲道:「嗯……」
「你怎麼了?」顧牽白察覺到她語氣不對,輕聲問道。
李溪之抬起一雙水濛濛的眼,要哭不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想哭。
經過這麼一問,她的眼淚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撲簌簌地往下落。
顧牽白慌了手腳,一時間不知該拭去她的眼淚,還是先出聲安撫。
其實前些時日爹娘帶著襲少州和襲鶴遠去廟裡替她求平安時,她也想哭,就是覺得,他們對自己怎麼這麼好,要是知道這副身軀里的不是他們原來的女兒妹妹,會怎麼樣,那時她簡直是又難過又感動。
可現在顧牽白是為了他求的,只有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也只有他第一時間就認出自己,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認出來的,但就是很感動。
也算是在這裡的唯一慰藉了。
顧牽白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也不知該怎麼開口,生怕再說一句她就哭得更厲害,只能輕輕擦拭著她掉下的淚。
李溪之舒了一口氣,收起木牌,道:「顧牽白,謝謝你,我很喜歡,我沒事了。」
哭出來就好多了。
燭火下照出的臉色本就紅潤,但方才他這麼一著急,好像更紅了些,李溪之「噗嗤」笑了一聲。
「你為什麼哭?」
顧牽白實在不知道,他有些懊惱。
「就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所以想哭。」李溪之誠實回答。
聽到她這話,顧牽白抿了抿唇,眼中浮出幾分黯然,「我不好的,阿之,是你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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