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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間,她瞧見李溪之身形明顯一顫。
「你瞧見,什麼了?」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心中蔓延。
李溪之緊了緊喉嚨,握著火摺子的手冒著細細的汗,快要握不住,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輕微地震顫著,瞳孔瞬地縮聚成一個極小的黑色圓點,最終定格在了最右側的夾縫之中。
那是一雙、兩雙、三雙……睜開的、閉著的,死氣沉沉的眼睛。
極有規律地堆排在一起,有的雙眼甚至已被那濕水給腐化了,露出邊緣的輪廓來,每一雙睜開的眼睛,似乎都在朝同一個方向看。
像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見其中一雙眼動了動。
李溪之驟然往後退了幾步,沈離霧也欲上前,被她一把拉住。
「別動。」
說完這句話後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打著顫。
沈離霧本來就害怕,被她這麼一搞,心中驚懼交加,連忙縮到李溪之身旁去,「里里……裡面有什麼?」
「沒什麼,」李溪之穩住呼吸,沉靜道:「一些屍體。」
沈離霧小臉煞白,噤了聲。
「再往前面走走看。」李溪之轉過頭不再去看。
前面的窄道已經只能容許一個人慢慢擠過去,饒是她們兩個女子,也有些吃力,不知那送飯的人是怎麼穿過去的。
好在兩側的石壁平滑,沒有太多凸出來的尖刺,但擠進去還是磨破了身上的衣裳。
果不其然,過了前面這道極窄的道口後,道路便寬敞起來,可氣溫又漸漸低了下去,沈離霧跟在後面不禁打了個寒噤。
可這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底。
此處空蕩陰冷,底口處矗著擋死了路的石屏,左右也都沒了路。
「沒路了,襲三。」沈離霧低聲道。
自她進了這隧洞,就再也不敢大聲開口說話,又怕惹出什麼髒東西來,她以前夜裡無聊,就讓阿音給她搜羅些時興的話本,那時最時興的話本就是關於怪力亂神的,她才看了一眼就愛不釋手,可看得久了,天也黑了,她就開始害怕,可又想看,硬著頭皮去偷偷搬出沈岩珍藏已久的金尊菩薩放在床頭鎮邪,但好像不管用,看多了她更怕了。
現在又在這麼一個陰邪之地,難免想象力豐富些,沒的她都能想出有的來。
李溪之朝前走了幾步,輕敲著那封住路的石屏。
「吭吭吭」。
「是空的!」沈離霧竊喜道。
記憶中,賀璧是從暗門中逃走的,這裡又是給他送飯的必經之路,想必定是連接在那暗門處的。
李溪之猛地一推,那石屏居然被推動了!
失了力,連人跟著一起踉蹌進去,這是賀璧先前居住的石室。
那燭台上早已冰冷一片,二人進去後,石屏便自動合上了,吹來的風勁差點熄滅手中的火折。
沈離霧一驚,幾乎快要掛在李溪之身上。
「能不能先讓我去點蠟燭?」李溪之無奈道。
沈離霧:「你去啊。」
李溪之動了動自己被她束縛住的手腳,連抬起來都難,「你這樣我怎麼去?」
沈離霧面上一熱,鬆了一點點力,跟著李溪之一起去將燭火點燃。
石室變亮後,沈離霧馬上鬆開了李溪之。
「也就這樣嘛。」
李溪之此刻無心跟她玩笑,默不作聲地觀察著周圍,上回賀璧在,她沒仔細看,現在人不在這,做起事來也省去很多麻煩。
「襲三,」沈離霧突然叫住她,「你真的相信那看著跟騙子一樣的人說的話?」
李溪之垂下眼,說道:「我不信。」
「那你……」
沈離霧還未說完,李溪之就轉回身來面對著她。
「我不信,但我沒有選擇,顧牽白他也在這,他想要查的人也在這,若是真的因為我的緣故而讓他受到什麼傷害,讓這裡出了什麼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是九卿廷尉,查清這件事是他的職責,還那些埋藏於地底無人認領的屍體一個公道也是他要做的,而我,就是負責不給他添亂,儘可能地幫助到他,所以賀璧的話不管真假,我只能選擇對顧牽白有利的一方。放心吧,我會帶你出去的,就算賀璧說的是假話,我拼了命也會找出一條生路將你平安送回去的。」
她的聲音帶著幾無奈,卻擲地有聲,給人一種莫名的力量感。
沈離霧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她,一時說不出什麼來。
她終於明白顧牽白為什麼喜歡襲如清了。
以前不知道這人到底有哪好,能讓顧牽白處處看到她,自己不管做什麼都不能被顧牽白瞧上一眼。
她所說的這些,都是自己從不會去顧慮的。
自己也只是帶著一腔不知名的勇氣來此,可徒有勇氣是不夠的。
她不清楚自己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好像一直都是在跟她攀比著,可那人卻從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只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胡攪蠻纏。
察覺到對面那人失落的情緒,李溪之道:「走罷,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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