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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少州疑惑地看著她,不解她為何突然發火,「小妹,怎麼了?」
李溪之有些尷尬,提起幾分勉強的笑來,看著還在遠處的顧牽白,更是窩火。
他竟在笑。
祭台的火光照映在他的側臉上,勾出明暗交織的輪廓,他面上帶著幾分笑,像是極其無辜,同那狐狸一般狡猾至極!
李溪之自己也不清楚為何生氣,但她就是氣。
現在更是氣。
襲少州見她沒反應,又見她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順著她看去,扭頭便瞧見了顧牽白的背影。
原是這樣。
「小妹,你不是在氣我礙了你看顧公子吧?」
李溪之沒好氣道:「不是!」
襲少州雙手環胸,敷衍點頭應是,「好好好,不是不是。」
一會兒功夫,儺舞畢,接下來便是備受矚目的儺戲。
想起方才異樣,李溪之問道:「你來尋我做什麼?」
本想借著眾人不注意,到襲少州襲鶴遠二人那一起說出自己的發現,可被顧牽白阻了去,現下倒是襲少州來尋她。
若是只有他們幾人便好辦許多,可如今皇后也在此,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在場之人難免逃不了一頓責。
照目前來看,金渡寺內確有古怪。
而且與上次佛堂內的法渡脫不了干係。
襲少州眯眼笑著,「我本是想叫你跟我和大哥一起作伴同行,現下看來,你還是和顧公子一道比較好。」
他說完便跑了,跟個猴似的。
李溪之深呼吸一口氣。
穩住。
祭台上之人不再作舞,開始了今日的大戲。
一番演繹下來後,李溪之大致看懂了內容。
此乃目連戲,先前聽聞過,但也不知詳細內容,現在看來,倒是清楚不少。
戲中講的是目連一家向善,舉家和諧,後父親病故,求佛不得,母親因此氣憤焚毀佛經,死後淪落十八地獄,遭受各種磨難,目連救母心切,親自前往西天求佛,解救其母出地獄牢籠。
帶著黑獠面具的儺者厚著嗓音,道:
「天堂起戶,地獄門開,三塗業泊,七善增長。」
本該是請神逐鬼、祈福禳災的祭祀,偏生放在今日開演,若不是她知曉其中一二,怕也是要被這金渡寺給唬了去。
這目連戲本是在七月十五上演,便也是中元節。
鬼門大開,超度亡魂。
才出新春日不久,哪裡要這略顯晦氣的超度,更何況,他們在超度誰?
李溪之朝坐席上的皇后看去,見她看得入迷,應是對此毫不知情的,再看周圍的人,似也並無異樣。
幽幽寒色,挾著涼意的風拂進寺內,越過祭台,直直往人身上鑽。
儺鼓聲沉沉,壓著詭譎的念誦聲,正凝神間,莊嚴的祭台前冷風大作,滴著紅油的昏紅燭光忽明忽暗,嘯聲「嗚嗚——」,旋即襲卷至樹上枝葉,來回拍打,發出沙沙響聲。
恰時一聲震鼓,驚得李溪之虛浮著腳,冷汗陣陣。
模糊的樹影在祭台處看去,類乎於無形的鬼影在空中肆意舞動。
直覺告訴她。
這不對勁。
儀式將要完畢,儺者又開始繞著祭台跳舞,他們的衣袍寬大,飛舞的袍角總是會掠過油燭,不過好在能及時避開。
誰料下一瞬,後隨著的儺者停下步伐,指著前人道:「著火了!」
衣物上著了火便也就罷了,哪知這火一沾地,便急驟蔓延,騰騰火勢霎時圍住整座祭台。
驚聲呼起。
此處除了皇后等人,其餘都是受邀前來的臣眷,對這突如其來的大火毫無準備,紛紛四處奔跑避著火。
「救火!快救火啊!」
「快來人!救火!」
「啊——」
坐席處,皇后受了驚,拉著阮若言就往旁處躲,隨行侍衛拔出劍來將二人圍在身後,紛紛高喊:「保護皇后!保護公主!救火!」
場面一度混亂,寺內其餘僧人盡力救著火,不料這火勢越救越大。
李溪之避著火走,本想去尋襲少州襲鶴遠,奈何兩處隔得有些遠,走過去也得想些法子。
「小妹!小妹!」
襲鶴遠和襲少州的聲音在對面響起,李溪之加快步伐。
「我在這!」
正尋著出路,扭頭瞥見被護著的皇后和阮若言不見了,李溪之暗道不好,欲加快步伐,找到路後趕緊與人會合。
火勢漸大,高起的火舌卷有一尺高,此刻李溪之一心只想找出路,未曾注意自己的裙擺正於火間不停搖擺,只差一瞬便要攀上身。
倏然間,被火光映得蒼白的手攬過李溪之,腰上落下力,激得她連連泛起戰慄,她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耳邊嗡鳴聲不斷,抬首看去,望著來人的側臉,李溪之有那麼一瞬恍惚。
顧牽白何時出現的?
她還看見了當初在河西村時,他隨身攜帶的那柄佩劍。
嗡鳴聲消散,入耳的是一道如玉墜地般悅耳的聲音。
「小心。」
站穩後,李溪之抓住顧牽白的衣袖:「這個寺廟有問題,皇后和公主不見了!」
「莫急,」顧牽白輕聲道:「我們一起找。」
原是想著先去與襲鶴遠襲少州二人會合,一起想法子找人,但顧牽白卻說遲了耽誤,他可沿途留下記號,若見了這記號,也可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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