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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牽白神色鬆動,他抿唇道:「抱歉。」
李溪之心裡默嘆,這人的心思真是不好猜,但有時候又能一眼看出來。
「生氣了?為什麼?」
「阿姐不知道麼?」
被戳破後,他也沒再悶著,且將這問題拋給了她。
李溪之:「……」我可能知道??
「不說這個了好不好?這裡真的好冷,我要被凍成小雪人了。」李溪之作勢環住自己,像是冷極了,「好冷好冷。」
顧牽白拉回她的手,「不說了,我們回家。」
欲向前一步時,發現人還停在遠處,與他暗暗較著勁。
「夏棄,你到底是誰?」
顧牽白身形一僵。
夾著雪水的寒風驟然破入,冷然地打在他臉上,宛若刀割。
冬日的雪,竟是這般泠冽。
第21章 盲女(八)
很早以前,李溪之就開始懷疑了。
懷疑顧牽白早就發現自己其實是能看見的。
但她找不到證據。
唯靠直覺。
可顧牽白又時而給她一種錯覺,令她不禁消了那些念頭。
譬如說,顧牽白隨身攜帶的那柄劍。
猶記上次陳婆來時,李溪之應付不得,不想他才一去便將這門親攪黃了。
儘管當時同他說要好好和吳家人講清楚,但按這些天來李溪之對他的了解,肯定沒有好好說,至於是怎麼說的,她不得而知。
見到那柄劍後,她徹底了悟。
若曉她無盲,顧牽白怎會將這劍明晃晃地擺在桌前,不藏起來。
似乎完全無懼她發現,十分明目張胆。
忽而想起那日夜晚,她站在床前,顧牽白擁住她,嘴裡說著奇怪的話,像是早已預料到她會死,一直沉著情緒。
霜雪間,相持的手無聲鬆開,二人立於雪中,任由寒風灌入。
青傘蓋白,凜意催人。
「阿姐以為我是誰?」
如果可以,李溪之真想現在就摘下眼紗,盯著他的眼,哪怕是一分措,她都要揪出來。
可又真真是找不出他一絲錯來。
李溪之先行繳械投降,「阿姐同你開玩笑的,別不開心了。」
沉默半晌,顧牽白別過頭去,「這不好笑。」
怎麼又鬧脾氣了?
比她還容易生氣呢?
「咳咳……」
咳嗽聲兀地響起,顧牽白轉回頭來,見到那張笑顏時,頓覺上當。
實是狡猾。
於她身側,顧牽白垂著眼眸,無奈中夾著幾分懊惱:「阿姐……」
「回家吧。」
不同以往,這次是她主動握住他的手。
涼意觸到手心一霎,癢意陣陣,連帶著心間泛起漣漪。
顧牽白有些驚詫,他先是看了一眼李溪之,而後又垂下頭去,復而又望了望她,又垂下頭去,這樣三次,他抿著唇,極力壓制著全身各處的異樣,聲息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
好哄。
拖著病體,李溪之捱到了除夕。
期間算是喝了不少苦藥,有顧牽白這麼一個監工,一日三喝極其準時,逃也逃不掉,硬是喝到李溪之聞見味就躲,有時更是聽見他的腳步聲就要躲。
可想而知這藥是多折磨人了。
好在顧牽白極有耐心,每次餵藥前都會想不同法子哄她喝下。
有時是給她講些趣事解悶,雖說他總是講些冷笑話,但好在李溪之喜歡聽;有時是拿些甜糖為她解苦,奈何那藥著實苦口,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為了不讓顧牽白失望,她總會裝出不苦的樣子來,讓他心安;有時是答應她只要喝下一碗,便帶她到外去玩一刻的雪,這個條件讓她心動不已,她很沒出息的答應了,就著苦藥,卻也高興……
不知不覺間便喝到了除夕。
除夕這日,周里鄰里的要更忙鬧些。
忙著做飯、掃雪、請神、放燈、燃竹……
這些還是孫緲同她講述外面的光景後,她才知道河西村的年是這樣過的。
自吳長垣成親後,顧牽白對他的敵意便少了幾分,也同意孫緲姑娘來家中串門,只是他還是不敢來此,許是上次的事令他心有餘悸,就算孫緲跟他一起,他也還是不敢來這。
李溪之覺得吳長垣這人還挺好玩的。
一開始孫緲尋她時,李溪之還有些擔心,想著讓顧牽白找個理由打發她走,沒想到她直接闖進了門,一坐下就拉著她的手對她噓寒問暖。
倒是讓李溪之有些猝不及防。
聊了幾句後,發現孫緲確實沒別的意思,李溪之確也悶著,二人年紀相仿,性格也相仿,一來二去便成了好朋友。
這麼些天過去,李溪之覺得心中鬱氣消減不少,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見此,顧牽白也跟著少了幾分沉悶的情緒。
夜裡,四處燈火通明,明亮的燭火幾乎照著半片山峰,猶如一串螢燈綴著,時不時伴著極其的笑鬧聲。
除夕這樣盛大的日子,顧牽白居然沒回府去,反而陪著她在這小山村中過年。
不過那樣的家不去也罷,去了只會徒增傷感。
她也答應過,要陪他過完這個新春。
不算失約。
顧牽白做了滿桌菜,吃著,無一不合她的胃口。
論廚藝,他是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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