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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子!」
方才走了的小廝終於折返回來,帶著好幾人匆匆趕進門。
其中站著個肩抗藥箱的老者,想是剛在外找來的大夫。
李溪之貓在一旁,靜悄悄地看著他為顧牽白施針。
奇怪了,這麼些人好像沒有一個是顧牽白的父母兄弟。
他們住在同一個府邸,難道不知道顧牽白生病了嗎?
這裡僅有幾個婢女小廝候著,除了醫師,再無他人了。
「長公子醒了?!」小廝驚喜地叫著。
李溪之畏縮著不敢上前,只能遠遠躲到一旁看著,生怕又被踢一腳。
看見人確實醒了,懸著的心也沉下去了。
*
顧牽白醒了。
他腦袋昏沉得緊,一時有些分不清方才見到的人是做夢還是真實的。
最後只聽見一句嘀咕聲,好像是哪裡受了傷。
來不及細想,他扭頭去尋著什麼。
沒尋到。
他有些慌神。
耳旁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問候,聽得他厭煩。
「你們出去吧。」顧牽白淡聲道。
「長公子病得如此重,還是留下幾人在這守著吧。」小廝說道。
「出去。」
周圍人忙地應答:「是。」
他起身下了榻,就見那貓兒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中,像是遭了委屈。
顧牽白朝它招手,「過來。」
它一點一點地匍匐前進,挪了好半會兒才被他重新摟入懷中。
「怎地窩在那了?」
不見它回話,只是他才碰到它的肚子時,她便會發出哀哀的低叫聲,且斷斷續續的,像是挨了打。
仔細回想,就算是猜測,也不會離了他的意。
顧牽白的臉色忽地沉了不少,他將其輕放至榻上,語氣不善,「誰傷得你?」
*
李溪之變回貓身後,腹部的痛感愈發強烈。
她又說不了話,沒法兒去找那小廝理論,只能默默忍受。
可她這身體好像根本忍不住,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哀叫。
李溪之發誓,她絕不是故意賣慘的。
誰知這顧牽白腦子這麼靈活,猜都不猜就知道自己被揍了。
這觀察能力屬實了得。
現下她只感覺暈乎乎的,馬上就能倒下的那種。
但好在還是能勉強撐住。
李溪之看著他坐下,又看著他將自己重新抱回懷裡,一時間更暈了。
抬頭看他到底想做什麼,就見他自嘲般地笑道:「也是,你不會說話。我也是糊塗了。」
轉而他又放下自己,披了外衣出門。
迷糊間,她感覺自己被消退了不少痛意。
*
庭院外,那名為顧牽白找來醫師的小廝正閒臥在亭閣內。
亮黃的銀杏葉堆積滿地,沾著混腥的泥水,交疊在青得發綠的石階上。
雨打著檐緩緩落下,四周寂靜,唯有水聲。
這處空剩他一人臥在那吃著點糕。
廊檐的拐角處緩緩走出一道白影,袍角處不沾一絲污泥,乾淨得與周圍格格不入。
那人手持一柄閉攏的青白長傘,步履輕快,卻又叫人聽見輕微的腳步聲。
小廝回頭一瞧,驚得將點糕塞進袖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急忙下身問候:「長公子!」
顧牽白停下腳,溫笑道:「是你。」
小廝喜道:「長公子記得我?」
「當然。」
一聽這話,小廝更是喜上眉梢。
要知道,這顧牽白可是顧府中品性最和善的了,若是得了他的賞識,指不定以後便是顧府中的人上人了。
顧牽白輕咳一聲,「多虧你為我尋來醫師,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我該做的,」小廝連忙擺手,後做擔憂道:「長公子還未痊癒,快些回屋歇著吧。」
聞言,顧牽白彎了彎唇,「也多謝你替我照顧只只,我此刻病著,許多事不能盡心,今日還是多謝你了。」
那抹笑倏地僵在了面上,小廝的眼中閃過一絲心虛,但馬上被後上的笑容帶過,「長公子過謙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以後定會更加盡心!」
一陣雨風飄過,挾著絲絲寒意襲至廊檐下。
風侵入體,叫小廝不由自主地瑟縮了幾下。
「我見你這般伶俐,在此做事想必是屈才了。」
顧牽白停頓一瞬,也讓在抖寒的小廝心頭猛地一顫。
「今日收拾好,便出府吧。」
還未反應過來,小廝結巴道:「什…什麼?」
「聽不懂麼?方才還誇你伶俐,怎的一下就愚笨了不少?」顧牽白收回了笑意,沉水般的黑眸中泛著冷意,「留下一隻腳罷,哪只腳踢的它?」
小廝「撲通」一聲徑直跪下,「長公子,我,我沒有啊!」
顧牽白手中長傘上沾著雨水,自上而下順著傘尖滑落,在地上滴聚成一小灘水。
「哪只腳?」
青年的嗓音溫潤,有如潺潺江水微波,聽起來不像是質問,但小廝偏偏打了個寒顫。
不知是不是因為被風吹的緣故,他渾身上下抖得厲害。
「右,啊!」
不及他說完,茫茫雨水中,小廝的痛喊聲蓋過了雨聲。
低頭瞧,青白色的傘尖暈開了大片的紅,徑直地沒入在血肉之間,散著作嘔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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