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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少揚心裡對幕後黑手有過許多種想像,每一種都凶神惡煞,要麼就奸猾刁鑽,根本沒有想到腳步聲轉過轉角,居然會是這麼一個文靜乖巧的少女——就連懷疑這個少女會幹壞事,他都覺得在欺負人。
只有一點怪異:這個少女雙手攏起,抱在胸前,罩衫下不知藏了個什麼圓滾滾的東西。
他用上神識,細細地感知,沒查彈出少女懷裡藏著什麼東西,卻很清楚地察覺到少女的修為:比他稍高一線,金丹中期。
申少揚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少女長了一張不會幹壞事的臉,要不是曲仙君斷言來人就是幕後黑手,他都要懷疑他們等錯人了。
「道友,你們有什麼事嗎?」少女開口,聲音清脆,細細輕輕的,音色也如其人,不帶一點攻擊性,任誰聽了都覺得安謐舒心。
好、好可怕,簡直是瓦解旁人的警惕於無形!
申少揚如驚弓之鳥,一個勁地搖頭,「我沒事,就是隨便看看,你走吧。」
少女目光落在他身上,很快又挪開,明明是在和他說話,卻一直看著曲硯濃,依舊是輕輕細細的聲音,「可是你們一直在看我。」
曲硯濃從少女出現的那一刻起,目光便牢牢地定在後者的身上,神色有一瞬的古怪,直到少女問到她,她才像是方才根本沒有死命打量對方一樣,移開目光,漫不經心地望著遠處暗沉的海面,雲淡風輕地說,「你看錯了。」
申少揚簡直佩服死了:曲仙君到底是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地顛倒黑白,明明剛才和他一樣盯著人家看了半天,一轉眼能倒打一耙說對方看錯了?
關鍵是,曲仙君說什麼都好像是至理名言,只會讓人懷疑自己搞錯了,幾乎生不出質疑她的念頭。
少女茫然地望著曲硯濃,似乎也懷疑起自己的判斷,可記憶里卻又清晰地記得後者盯著她看了半天,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垂下眼瞼,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禮貌地說,「既然是我誤會了,那就不打擾兩位道友了。」
申少揚沒想到這個少女居然真的這麼好欺負,詫異之餘,更是心生警惕:能裝得這麼溫柔好脾氣,幕後黑手實在很有兩把刷子。
曲硯濃目光落在遙遠的海面上,望著起落的輕浪一重推開一重,當少女走過她身側的時候,她卻忽然開口,「你擋住我的風景了。」
少女驚愕地回過頭。
她下意識地低頭望向曲硯濃的位置:過道本來就狹窄,曲硯濃站在偏里的一側,只有靠外的一側能容人走過,她若不走這一邊,又能從哪裡走?
非要說她是擋住了風景,就算少女脾氣再好,也難免有幾分被訛上了的惱意。
「對不起,道友。」少女沉默了一瞬,垂著眼瞼說,「我馬上就走,不擋著你的風景。」
曲硯濃從少女低垂的眉目里看出了幾分晦氣又無奈的意味,大約是心裡很惱火,但又自認倒霉不願起衝突,只想趕快甩開莫名其妙的人。
但曲硯濃沒讓少女如願。
她抬起手,在少女身前攔下,語氣很輕淡,但話語非常蠻不講理:「擋了我的風景,一句對不起就打發了?」
申少揚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雖說他知道眼前的少女疑似招來元嬰妖獸的幕後黑手,但曲仙君這副「訛你就訛你、你還能有意見嗎」的姿態,實在很難不讓人目瞪口呆。
曲仙君這個語氣、這個姿態,未免也太熟練了吧?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啊!
申少揚欲言又止。
他神情恍惚,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起先前仙君的作弄,又想起這寥寥數次交集的一點一滴,神情也如他曾經戴了很久的面具一般僵硬,最後一寸一寸裂開——
曲仙君……好像根本不像傳聞里那樣飄然出塵、道骨仙風啊?
除了申少揚自己,誰也沒有在意他的恍惚震撼。
鵝黃衣衫的少女聽清曲硯濃的話,猛然回過頭來,秀麗文靜的面孔上也寫滿了不可思議,眉眼終於凝起鮮明的怒意,語氣卻還如昔般舒緩,「道友,你這是故意找茬嗎?」
曲硯濃眉毛也沒抬一下。
「是又怎麼樣?」她反問得理所當然,「看你不順眼,想給你點顏色看看,不可以?」
申少揚簡直不忍直視。
他挪開目光,不敢在曲仙君的身上停留,直觀仙君此刻行徑的每一眼,都像是在對他過去憧憬和幻想的重錘。
原來、原來仙君不是仙骨聖心的世外神聖,而是隨心所欲的魔神啊?
他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曲仙君可是魔修出身,就算改修了仙道,之前在魔門的痕跡又怎麼抹去?
少女被氣得幾乎要笑了,「道友,你不像個仙修,你簡直像個魔修。沒有你這麼不講理的仙修。」
曲硯濃反問:「你見過魔修?」
少女一呆。
魔門覆滅已有千餘年了,以她的修為,顯然是不可能擁有千年壽元見過魔修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被曲硯濃問起的時候,神色竟明顯地空白了一瞬,好似茫然而徒勞地回憶,卻又什麼都沒想起。
過了一會兒,她才惱怒地皺起眉頭,「以我的年紀,當然沒有見過魔修,可我一定要見過魔修,才能知道魔修是什麼樣的嗎?經義典籍自有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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