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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用啊,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態度,戚長羽有這麼大的助益,居然還沒能服眾。
一個有用的下屬可以物盡其用,沒用的下屬呢?
在萬眾熾烈的矚目中,高高在上的仙君輕輕嘆了口氣。
「原來竟是如此。」她語氣清淡渺遠,悵惋無窮,「慾壑難填,當真沒有人能逃過嗎?」
戚長羽心裡不安到極點。
「仙君!」他下意識呼喚,「你——」
「罷了。」她說。
戚長羽的心驟然墜入冰窟。
他驀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卸磨殺驢,他被放棄了。
「你答應過……」
他話也沒說完,已運起靈氣,使出畢生所學,化為一道流光,轉瞬向天邊拼了命地飛去。
逃!
立刻逃,逃得越快越好,離開山海域,去往曲硯濃管不到的地方!
曲硯濃依然安坐在金座上。
「唉。」她又嘆了口氣,「我還什麼都沒說。」
「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她幽幽地為戚長羽感嘆。
原本閬風苑內外附議明察戚長羽的修士,絕大多數都不了解戚長羽做過什麼,也根本不知道鎮冥關的裂口和戚長羽有關系,附議申少揚,只不過是出於心中對鎮冥關的敬畏和景仰、對鎮冥關崩裂的激憤,想要一個真相,並不真的認為戚長羽就是罪魁禍首。
然而戚長羽一逃,什麼也不必再說,他若是不心虛,他跑什麼?
於是短短几個呼吸里,就有數道流光從人群中沖霄而起,直追戚長羽而去,從四面八方攔住他的去路,轉瞬靈氣縱橫,五光十色里,爆發出激烈的鬥法。
戚長羽不求取勝,只求脫身,他畢竟是能當上滄海閣閣主的人,實力超然,在數名元嬰修士的夾擊下,竟也靠不要命的打法強行撕開了一條生路,朝遠天逃竄。
在漫天的靈光里,他如鴻鵠,絕塵而去。
曲硯濃在金座上幽幽地嘆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她說著,抬起手,朝遠天輕輕地向下一按。
只是這麼輕輕的一按。
遠天的雲忽而翻湧如浪,蕭蕭的風無由而起,湛藍青空下風雲萬里如嘯。
那道去勢難擋的遁光不再是天上鴻鵠,狂風追逐他,流雲覆上他,他是元嬰後期修士不假,可誰能跳出天地?元嬰修士也不能。
戚長羽滿臉猙獰,用盡了全力向前,可他的飛遁速度卻轉眼間慢了下來,眼前似有南牆,撞得粉身碎骨也撞不穿!
那不是人力在攔他。
是天羅地網。
任你一身如鴻鵠,轉眼也困如囚鳥。
「轟——」
他跌落雲端,轟然落地。
從曲硯濃抬起手,到戚長羽落地,有些修士甚至還沒眨過一下眼!
誰都知道元嬰修士是化神之下的最強,戚長羽又是元嬰修士中的佼佼者,誰都知道他比不上仙君的一根手指頭,可誰也沒想到,仙君想要制服戚長羽,居然只需要一抬手,甚至還不夠一眨眼!
就那麼一眨眼!
片刻的凝滯後,閬風苑裡又響起了歡呼,說不清是敬還是畏,也許都有,又糾纏在一起,每個人都聲嘶力竭,狂熱而狂歡。
用盡全力,在恐懼和憧憬里,呼喊一段出現在人世的傳說。
曲硯濃在這呼喊里,平靜地收回手。
她垂下眼眸,悲歡都斂盡。
雲端里,神容瑰魄,無悲無喜,風華萬重。
日光如酒,淌過她衣袂。
那一刻,誰不願信她超凡入聖,誰不信她已是神祇?
就連她自己——
也有那麼短短一刻,信得那樣篤定。
幾個呼吸後,數名元嬰修士一齊押著氣息委頓、狼狽不堪的戚長羽來到金座下,微微躬身向她行禮。
「嗵。」一聲悶響。
幾個呼吸前還風光無限地站在金座下,幾個呼吸後卻像是個死物般被擲在金座前。
曲硯濃垂下眼去看他。
戚長羽渾身被縛,僵硬地伏跪在她面前,一動也不能動,唯有他的頭抬得高高的,眼裡儘是帶血的不甘。
他是該不甘心的,僅僅在幾個呼吸前,他還是這座高台下最有權勢的人,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和決斷換來一次斷尾重生,怎麼僅僅幾個呼吸,就什麼都沒了呢?
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句話。
她願意沉默,於是他就風光無限,可她說了一句,他就什麼都失去了。
甚至不需要她親自動手,自有數不清的人願為她效勞,迫不及待地博得她的青睞。
就只是她一句話。
「將戚長羽關入戒慎司吧。」她自始至終未曾離開過高不可攀的金座,漫不經心地垂首,以平淡的語調決定了戚長羽的命運,「查明真相,廢去罪魁的修行,戒慎司的律法如何,就如何。」
戚長羽猛烈地掙扎了起來,但他靈氣全被封住,就連咽喉也被封住,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徒勞。
曲硯濃答應過他的!
她說過只要補上鎮石,這事就算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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