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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一百二十萬」被她說得很重,每個字都咬牙切齒。
曲硯濃恍然大悟般似模似樣地點頭, 「原來一共需要這麼多錢, 現在我知道了, 真是辛苦你了,統計出這些不容易吧?」
衛芳衡總是能被這人漫不經心的模樣氣得破功, 她驀然把手中的筆扔在桌上,氣哼哼地說,「不容易?當然不容易,就在你遊山玩水的時間里,我親自去了鎮冥關,一塊磚一塊磚地數出來的!」
「一千一百二十萬銖!」衛芳衡眼睛瞪得很大,怒火幾乎要燒著曲硯濃的眉毛,「你就是再有錢,又能經得起他們糟蹋幾年?再塌五次,你就該賣身還債了。」
曲硯濃不得不公正指出:「如果我沒有把比試定在鎮冥關里,以滄海閣替換鎮石的頻率,鎮冥關是不會崩裂的;如果鎮冥關沒有崩裂,我也不會重構它,那就不會有這麼多鎮石同時損壞,也就不需要花這麼多錢。你這麼算,對我和滄海閣都不公平。」
衛芳衡氣得把帳簿扔了。
與曲硯濃相處數百年,再笨的人也能明白,仙君的心意莫測,不是誰能改變的。旁人盡過心力,在仙君這裡碰了壁,自然識趣地收了手,已經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可衛芳衡在曲硯濃這裡碰的壁多了,有一身銅頭鐵臂。
她透過青鏡望著曲硯濃的面容。
少有人能像衛芳衡這樣近距離地凝視這位威震天下的仙君,他們對曲仙君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那過於奪目懾人的風儀,但衛芳衡卻看見她的索然。
「如果夏枕玉和季頌危比你先化解道心劫怎麼辦?」衛芳衡忽然問。
莫名其妙地來這麼一句,沒有一點鋪墊,若是知妄宮裡有第三個人,一定會覺得衛芳衡奇怪。
夏枕玉和季頌危就算化解了道心劫,又和曲硯濃有什麼關係,怎麼就要問一句「怎麼辦」了?
曲硯濃抬眸,透過鏡子看衛芳衡。
她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跟隨她數百年的女修,沉默了片刻,有點恍然:一個天資不錯的修士無怨無悔地忍受遠離塵囂的孤寂,怎會沒有因由?
衛芳衡並非生性淡泊名利,只是把渴望隨同忠誠一同放在了她身上。
五域何其大,曲硯濃總是那個贏家,衛芳衡的忠誠不需要任何回報,因為追隨贏家就是對這份忠誠最大的回報。
不是勢利眼、不是見風使舵,是因為衛芳衡和後世的每一個修士一樣,遇見她太晚了。
他們遇見的是一個傳說。
一個雖有坎坷,卻只會鑄就她輝煌、讓她的成就越發耀眼的贏家。
曲硯濃從不去想夏枕玉或季頌危如果先她一步化解道心劫,是否會動搖她五域第一人的地位,她不在乎。
可衛芳衡在乎,或者也可以說是關切,這忠誠的追隨者比曲硯濃更在乎、更關心,不願讓任何人超越她、打破這個不敗的傳說。
誰都能想明白,跨過了那道門檻,將會是個全新的層次,如果夏枕玉或季頌危搶先一步,曲硯濃就不再是五域第一人了。
曲硯濃想明白了,可這恍然於她又太寡淡,最終讓她語調平平地說,「那這個世界就有救了。」
衛芳衡懵然望著她,「什麼?」
五域太平,怎麼就需要被救了?何來的有救?
曲硯濃沒有一點笑意。
「傳說中,會有魔主誕生於冥淵中,啖山噬海,率億萬魔眾,分食整個世界,最終和所有生靈一道歸於毀滅。」
衛芳衡皺眉:「現在五域根本沒有魔修了,哪來的億萬魔眾?」
曲硯濃沒什麼表情地敲了敲桌子,「魔主就是魔的起源,他可以把魔元所觸碰到的一切東西都化為魔物。」
衛芳衡想信又不敢信,「你……那你和魔主比,誰更厲害?這個傳說真的是真的嗎?」
曲硯濃沒有回答。
衛芳衡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答案,終於忍不住追問,「那你以前怎麼不說呢?怎麼沒人知道呢?」
曲硯濃凝神想了一會兒。
「不重要。」她說,「知道了又怎麼樣?」
衛芳衡噎住。
知道了又怎麼樣?又有誰有辦法?說出去反而引起五域動盪。
「魔主本來就是古籍傳說里的存在,不是只有我知道。」曲硯濃冷不丁拋出了這麼一個驚天雷,她自己反倒是又翹起唇角,向後仰靠在榻上,悠悠閒閒地看著衛芳衡焦躁地走來走去,「你去問上清宗里年紀大一點的長老,也許比我說的更頭頭是道。」
衛芳衡煩躁地追問,「那破古籍里就沒有說,怎麼樣才能解決這個魔主?難道就這麼等死嗎?」
曲硯濃一直覺得衛芳衡很神奇,不是每個人在知妄宮裡忍受多年,還能永遠保持活力和相信她的勇氣,無論她拋出什麼樣荒誕的說法,衛芳衡都能很快相信。
「有啊。」她語氣閒閒的,「只要有人能解決道心劫,她就能成為仙門傳說中至高至聖的道主,到時四海八方俱在心念之間,不僅能完全掌控這方天地,還能破開虛空,窺測他方世界。」
「只有仙修有道心劫,魔修即使修練到化神期,也不會有道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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