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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可他們是來比賽的啊!就算兩人都能過關,第一和第二還是不一樣的。
他沒再說話,凝神御劍,闖入那劇烈動盪的靈氣潮中。
這股風浪確實很古怪。
百里狂風驟雨,在浪潮下一定有蹊蹺,倘若在平時,申少揚一定不會直愣愣地衝進去,然而他現在正在比試之中,若要繞開這百里風浪,必然要耽誤不少時間,萬一後面的修士趁機趕了上來,他就會被動許多。
倒不如大道直行、乘風破浪。
反正山海域內沒有元嬰妖王,就算運氣再差,也只會撞見金丹妖獸,打不過躲得過。
申少揚一頭衝進浪潮,餘光瞥見富泱的身影和他同時隱沒在風浪後。
風浪之中,靈氣波動遠比外界更劇烈。
離得越近感知便越清晰,申少揚可以判斷出這風暴的中心應當是一頭金丹妖獸,不知為什麼,這頭金丹妖獸發了瘋一樣地爆發出恐怖的靈力,將整片海域攪得靈氣動盪,若非申少揚藝高人膽大,只怕剛靠近就會被撕成碎片。
申少揚一邊暗暗納罕,一邊循著判斷出的風暴中心的反方向繞過去,只要避開正在發瘋的金丹妖獸,從風暴邊緣過去,除了有些費神之外,其實不算非常兇險。
他御劍行至過半,稍稍鬆了口氣,忽然感到身下一陣比先前劇烈百倍的狂潮翻湧,拍打在他身上,連人帶劍,竟好似飄萍一般輕飄飄地被拍向天空,捲入風暴之中。
——糟糕,他猜錯了。
這根本不是金丹妖獸能掀起的狂潮!
難道在這片海域下,竟然還藏著一隻元嬰大妖王?
……不是說山海域內所有元嬰妖獸都被曲硯濃仙君驅走了嗎?
「我去!」申少揚驚駭之極,只覺身不由己,縱使用盡全力掙扎,也不過是徒勞。
天地偉力,滄海一粟。
在築基期橫行無忌、甚至能攖金丹鋒芒的實力,在這狂潮中渺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下真是糟了。」申少揚被晃得頭暈目眩,幾乎吐血,有氣無力地喃喃,「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倒霉的申少揚勉強凝聚神識,附在左手指節上的漆黑戒指上:
「前輩——救命啊!」
第2章 不凍海(二)
曲硯濃心情不太好。
她板著臉坐在舟船中,海浪帶起的水珠迸落如雨,噼里啪啦地落在船板上,卻獨獨繞開了她,連她的鬢角也不曾沾濕。
她已經知道了被她的釣餌吸引過來的那隻妖獸究竟是什麼了。
「鯨鯢。」她慢慢敘說著這兩個字,像是在咀嚼一塊從未嘗過的飴糖。
妖獸是比人類修士更重視血脈的存在,妖獸的未來命運幾乎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決定了,大妖的後嗣註定也將成為大妖,而普通妖獸的後嗣也往往不會比它們的雙親強大多少。
傳說中,鯨鯢出生時便有金丹修為,成年後晉升元嬰,稱霸海域,在海水中幾乎沒有任何天敵。
被幻蠱水母吸引來的就是一隻已經步入元嬰的成年鯨鯢,在這片不凍之海上,足以讓任何一隻妖獸瑟瑟發抖。
也難怪幻蠱水母忽然間發了瘋一般地自爆。
在曲硯濃還是魔修的那個時代,經常有元嬰大妖離開棲息之地,吞食凡人與修士,無論是魔修還是仙修,在互相打得不可開交的間隙,都必然要分神去抵禦來自妖獸的侵襲。
她見過許許多多的妖獸,也親手斬落數不盡的妖獸,只是從沒見過鯨鯢。
「……鯨鯢生於碧海,遨遊於汪洋,據說每年初春之時,冰河解凍,鯨鯢便會順著地脈浮流一路游向江河,這也就是尋常水域偶爾也會流傳出遇鯨傳聞的原因。」一次沒話找話的閒談里,衛朝榮曾聊起,「瀚海無盡,很難尋到鯨鯢的蹤跡,如果你想見一見鯨鯢,可以等初春時節,守在江河入海之處,也許就能見到。」
曲硯濃的思緒忽而一頓。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衛朝榮」這個名字了,就像她很少回憶過去,往事那麼遙遠,隔著千萬年,細節都淡忘,而那些曾經熾烈灼熱的愛恨喜樂,也都隨著她日久彌深的道心劫而變得陌生。
有時她回憶起從前,總覺得那像是另一個人的故事,奔涌著另一個人的情感,與她無關。
「衛朝榮」這個名字曾是她自少女時的全部情思,貫穿了她晉升化神前的每一分愛恨,可現在想起來,卻像是隔著霧看花,涼薄又朦朧。
一個讓她念念不忘地喜歡了很多年、有一定可能也很愛她的前任情人——曲硯濃最終決定這樣定義他。
應該也不算是很重要的人吧?
她無所謂地想,反正他早就死了,忘了,也就忘了吧。
她只要記得初春的鯨鯢傳說就可以了。
千年之後,她真的在江河入海之處見到了鯨鯢。
曲硯濃握住釣竿,從舟面上站起身。
「我好像說過,」她語氣很平淡地說著,「山海域內,不許元嬰妖獸踏足。」
「奔赴萬里,入我盤中。」她說,「看來我只能感謝你盛情款待了。」
*
申少揚在風浪里翻滾。
紛亂狂暴的靈氣狂潮將他裹挾在內,但好在尚未捲入風暴中心,他只是沒法掙脫,而不是已經奄奄一息,還能掙扎著拼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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