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凶單調的寶兒*靈寵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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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淮告了假,帶著吉祥一道出的門。

  如意則一如既往留在成國公府中,見謝姝寧來,大吃了一驚。平素謝姝寧若要上門拜訪,定然提前使人來說一聲,但這回,卻是一聲不吭就來了,就連圖蘭都不知道這事,所以巴巴地換了男裝非得跟著吉祥一道走了。吉祥的手雖然恢復得很好,可到底受過傷,同過去不一樣。圖蘭嘴上不提,可心裡始終擔心得很,這種時候,必然會同行。好在燕淮並不反對,吉祥也管不住圖蘭。

  進了成國公府的門,謝姝寧身邊只跟了兩個人。

  玉紫被她留在了母親身邊,圖蘭又已出嫁,她身邊便缺了個能貼身伺候的婢女,因而便提了個叫青翡的上來。沉默寡言,做事勤快,瞧著粗手粗腳,其實倒細緻妥帖,謝姝寧對她很滿意。

  但卓媽媽覺得,她身邊只有青翡一人,並不夠用,便有心再提個上來升了一等大丫鬟。可四下一看,卻並沒有合適的人選。後頭這事也不知道怎的正巧便叫汪仁知道了,翌日便指派了個叫小七的過來,頂了往前圖蘭的職。

  這時節,要尋一個會武又忠心耿耿的婢女,委實不容易。

  小七跟小五、小六,皆出自一個地方,拳腳武功自然不在話下,加上自幼去了勢,頂圖蘭的差,也妥當。謝姝寧便不曾推拒,道過謝將人給留了下來。

  小七跟小五幾個卻都不大相像,也不知是不是汪仁有意為之,小七生得清秀,說話也細聲細氣的,若換了女裝,叫不知道的人見了保管將他認作姑娘。因而他跟在謝姝寧身後才一進門,如意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身上。

  論理,謝姝寧的身份,哪裡能使喚內侍,雖則小七並非出自內廷,而是東廠的人,但其性質區別並不大,她用了便是僭越了。

  不過他們膽大妄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何況小七是被汪仁送來的,謝姝寧深知,若自己推了,禍害的必定是小七。

  為了這點事,害無辜的人丟掉一條命,謝姝寧著實不敢多想。

  她收下了小七,用的也十分順手,甚至比起圖蘭,還要更加堪用。

  近三月的天,風中已有了微甜的花香。

  緋色的桃花正是初綻之時,夾雜著雪似的杏花,開了一重又一重,風一吹,便在枝頭輕輕顫抖起來。風中繾綣搖曳的柳條綠意正濃,尖端的那點嫩黃,早已消失不見。

  薄白的天光也已漸漸有了明媚之色,透過稀疏樹梢落在人的肩頭上,暖意融融,叫人發困。厚重的冬服換了夾襖,春衫也快翻出來能穿了。

  但燕嫻此時,仍穿得厚厚的,不敢有一絲鬆懈。

  她身子不好,不得受涼,因而即便天入了夏,也不敢穿得太過單薄,唯恐感染風寒。如今還只是早春,日光漸暖,晨起傍晚迎面吹來的風卻還帶著寒意,穿著夾襖有時也忍不住叫人打個哆嗦。

  燕嫻這輩子只怕還沒穿過幾身輕薄涼快的夏裳。

  她穿著身家常衣服,倚在床上翻著書,看見謝姝寧進來,原本憋悶的心情頓時暢快了許多,丟開了書笑著同謝姝寧告圖蘭的狀。圖蘭跟吉祥成親後,時不時會幫著謝姝寧送些東西進來交給燕嫻,有時也會說上些話,只就連燕嫻這般好性子的人都忍不住說同圖蘭這丫頭說話,能把人給說的哭笑不得。

  二人早已相熟,見面後很是親親熱熱地說了一會話。

  因怕燕嫻著涼,所以房門一直緊緊關著,只將窗子留了細溜兒一道縫,用以通風。

  燕嫻靠在枕上笑著,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怎地不見鹿大夫?」

  謝姝寧每次來看她,多半都是帶著鹿孔一道來的,這回應當也不會例外才是。但謝姝寧進門半響,燕嫻卻始終不曾見到鹿孔,不由疑惑。

  「這回帶了好些藥材來,旁人哪裡認得,只得讓他自己下去歸置,等安置妥當了,再來為你診脈。」謝姝寧笑著解釋。

  燕嫻不疑有他,亦笑了起來,道:「回回都少不得要辛苦鹿大夫。」

  謝姝寧同她打趣:「那便讓你哥哥多付些診金給鹿大夫。」

  「好!」燕嫻抿著嘴笑,笑了會突然悵然道,「聽說父親的墓,叫賊人給盜了……」

  不同於燕淮跟燕景的淡薄父子情,燕嫻對亡父一直心懷敬愛,知曉這事後,很是傷心。

  「說來古怪,究竟是哪裡來的盜墓賊,竟敢夜闖燕家陵園,做出如此膽大包天之事。」燕嫻眼中閃過一絲猶疑,「又不是山野田間之墓,只怕不是尋常人所為。」

  聽著她說話,謝姝寧不由得眸光微閃。

  她一直都知道,燕嫻身上有與眾不同之處,興許是因為她自幼的生活環境太過純粹,反倒是叫她遇事之時想法總是一針見血,尤為敏銳。

  謝姝寧暗嘆,老天爺總是不待見過於聰慧之人。

  她沒有附和燕嫻的話,只笑著勸慰了幾句。

  燕景的墓被盜,不是小事,很快便驚動了上頭,燕淮身為燕景的嫡長子,爵位的繼承人,自然只能立即出發前往西山的燕家陵園一探究竟。

  燕嫻唉聲嘆氣地道:「墓中的東西想必都已一掃而空了,我給父親親手刻的那枚印章雖不是值錢之物,只怕也難以倖免於難。」

  賊不走空,雁過拔毛,能帶走的東西,一定都會一併搶走。

  謝姝寧忙轉移了話題,問起她的身子情況來,平素都吃些什麼,夜裡睡的可安穩,事無巨細,一點點問過去。

  與此同時,出了寧安堂的如意憂心著西山的情況,暗罵哪個不長眼的連燕家的墳也敢扒,一面往前頭去。才走沒一會,眼前忽然迎面來了個人。他放慢腳步停下一看,來的可不正是自己的外祖母周嬤嬤,趕忙迎了上去,道:「姥姥,出了何事?」

  輕易無事,周嬤嬤並不離小萬氏的身,便是要尋他,多半也只尋個小丫頭出來找他。

  如意攙著她往一旁去,讓她坐在抄手迴廊下。

  周嬤嬤喘了兩聲,伸手按著太陽穴,道:「今兒也不怎地,我這頭疼得厲害,當不得差了。」

  「疼?」她前幾日才磕過,腦袋上腫了老大一個包,這會一喊疼,如意便急了,「我這就使人請大夫去!」

  周嬤嬤拉著他的胳膊,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都這把老骨頭了,又不是正經主子,三天兩天請大夫叫人看笑話。」

  如意見她神色懨懨的,說話間也有氣無力,心中一動,遂道:「對!我差點給忘了,今兒個正巧鹿大夫在府里,請他給您瞧上一瞧,卻比外頭的大夫強上百倍!」

  「鹿大夫?」周嬤嬤霍地抬起頭來,「哪位鹿大夫?府上誰病了?國公爺不是出門了嗎?」

  如意道:「來給小姐望診的。」

  周嬤嬤的閨女,如意的娘,那是燕淮的乳母,關係一重重論過去,誰也不拿周嬤嬤當個外人。燕嫻那邊雖然從來也沒叫周嬤嬤見過面,但府里有位小姐住著,周嬤嬤還是知道的。因而如意也不瞞她,只是謝姝寧跟燕淮的事八字還沒一撇,指不定還是他家主子單相思,便不好亂說,他就隱去了謝姝寧的部分,只將鹿孔的事說了一番。

  「怎地突然便上門了?」周嬤嬤聞言,面色猛地白了兩分。

  如意擔心地看著她額上冒出來的冷汗,「可是疼得很?我還是這就去請鹿大夫來看看吧。」

  遠水解不了近渴,如今鹿孔就在府里,可不比去外頭請大夫方便得多。如意想著便要去尋他,卻叫周嬤嬤給死死抓住了手腕,「姥姥身上乏力,這風一吹倒是犯困了,你先送姥姥回去歇著,興許睡一覺便好了。」

  如意皺了皺眉,依著她的話扶著她往外去。

  另一邊,成國公府角落裡的寧安堂,靜悄悄的,只有幾片單薄的落葉飄飄蕩蕩地從枝頭掉了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

  有雙腳,輕輕踩過落葉,飛快地往正房去。

  紅色的桐油沿著牆根,流水似地泄了一地,彎彎曲曲地將正房給包圍起來。

  須臾站定,有人躲在角落裡,從懷中掏出了火摺子,打開來,輕輕一吹,明亮的火星忽閃著發了光。

  只一瞬,那火光就要落入桐油之中,燃起一片烈焰海洋。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隻手鉗住了那隻握著火摺子的賊手,狠狠一個用力,火摺子脫手而去,已是叫人輕而易舉地奪走了。

  作小廝打扮的小七將火摺子一滅,隨後細聲細語,慢條斯理地沖眼前身著燕家婢女服飾的女子道:「動作太慢,可只有挨打的份。」

  話音落,兩人已纏鬥在了一塊。

  小七可不講究不打女人的男子氣概,招招狠辣。

  屋子裡燕嫻靠在謝姝寧肩頭聽她說著趣事,驀地蹙了蹙眉,問道:「外頭什麼動靜?」

  「是小七在練拳呢。」謝姝寧微笑。

  燕嫻屏息聽著,聽不明白,便不去理會,又問她:「對了,你上回不是使人來告訴我說,過幾日再來看我,怎地今日突然來了?」

  謝姝寧合上手中書卷,正視著她,笑說:「你哥哥央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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