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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
她像小貓一樣嗚咽著,終於也哭了,淚水衝破血水落在塵埃里,她嗚咽著說:「姐姐我怕……」
我無法掙脫束縛,只能凝視著她的眼睛,顫聲道:「別怕……別怕……」
暗淡無光的房間裡,她最後虛虛地笑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睛。
等我終於拿到簪子劃開繩子,掙脫了束縛握住子蔻的手時,她的手已經冷了,脈搏全無,一貫粉撲撲帶笑的臉也灰敗著。
她今年才十六歲。
她總是笑得明媚天真,拉著我的手一聲一聲地叫我阿止姐姐。在這個大家互相防備猜忌的亂世里,她卻對我所有的話都深信不疑,即便我有隱瞞也不生氣,這樣愛戴我。
可是直到她為我而死的這一刻,她都不知道我其實不叫阿止,我叫姜酒卿,是先齊的九公主。
我有這麼多事情沒有對她說,我真的把她當做朋友嗎?
我跪坐在她身邊呆呆地握住她的手半晌,眼淚接連不斷地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我不喝醉的時候多少年沒哭過了,我滅國的時候,父母死去的時候我都沒哭過,此刻卻像是決了堤一樣淚流不止。
我伸出手想去抱住她,手觸碰到她染血的衣襟的剎那,一片空白的大腦突然恢復了運轉,所有發生的事情極速地略過,所有的畫面和細節撲面而來。
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莫瀾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巧合?
不,不可能。
我是莫瀾行動中的意外,她本來想做什麼?她或許是脫離了大部隊一意孤行找我報仇,這座寺廟裡應該還有其他人埋伏著。
目標是誰?姬玉?不對,天子明目張胆地出現要想做什麼未免打草驚蛇了。
那就是……
辛然和蓉蓉。
我只愣了一瞬便踉蹌著站起來,子蔻和莫瀾的屍體仍然倒在地上冰冷著,而我卻要強行抽離去思考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
有時候我真厭惡我這種理性。
我沉默片刻,蹲下來摸摸子蔻的臉,輕聲說:「對不起,不能抱你了。」
我要假裝無事發生般回去,不能染上你身上的血。
我走出破屋,找到山間一處泉水把臉上的淚痕擦乾,手上沾到的血跡洗乾淨,衣服上只有衣角濺了一點血,我便用清水洗乾淨。
這裡離大殿果然很遠,我盡全力走也花了一些功夫才走回大殿。只見聆裳和萊櫻在大殿外候著,見我到來聆裳眼睛一亮,嗔怪道:「你跑哪裡去了,我們剛剛都在找你呢。」
我保持著微笑,說:「山路濕滑摔了一跤,痛了好久才起來的,還有些迷路了。」
萊櫻笑出來,拍拍我的胳膊道:「你看你這滿身塵土,唉回來就好,子蔻去找你了還沒回來呢。」
我有一瞬不能很好地保持微笑只是點點頭。餘光里卻看到大殿裡和四周僧人遊客來來往往,看起來都十分平常。可有幾個人像是不經意地看向我們,又收回目光。
我便如平常一樣輕鬆地問:「公子去哪裡了?」
聆裳道:「午飯後便帶著菀姐墨瀟走了,也不知去哪兒了,還沒回來。」
我回來的路上去看了之前他們談話的地點,他們已經不在那裡,想來是周天子拖住了姬玉。
姬玉一遇到天子憤怒便會蓋過理智。
「那辛夫人呢?」我問道。
「和蓉小姐在偏殿,辛夫人要為清寧君抄佛經,南素和府里的侍衛也在那裡陪著她們。」聆裳十分自然地笑道。
我點了點頭,裝作驚訝地對聆裳說:「你簪花歪了,我幫你重新簪一下。」
一邊說就一邊走近她,拿出簪花時我靠近她的側耳,低聲說:「儘量表現得自然,我們被監視了。」
聆裳的身體顫了顫,我一邊插簪花一邊低聲說道:「是吳國的人,目標應該是辛夫人和蓉蓉。他們人多勢眾,你和萊櫻快去找公子回來,路上可能有人阻攔帶上防身的武器,誰也別信。我去找辛夫人。切記表現自然,現在應該還沒到他們動手的時候。」
我把花插穩,退開兩步笑著看著聆裳,說道:「這便正過來了。」
聆裳只僵硬了一瞬,便也言笑晏晏。她扶扶簪花向我道謝,然後轉身對萊櫻說:「既然阿止回來等著了,那我們便去隨便逛逛吧,這山里風景可是很好呢。」
萊櫻雖不明就裡,但得了聆裳遞過去的眼色,便應道好啊。就這麼被聆裳拉著,手挽著手輕盈地離開了,果不其然她們離開有幾道目光追隨而去,還有一個人起身離開。
她們兩個武功僅次於墨瀟和南素,自保應該沒問題。
我轉過眼來看著坐在台階上發呆的碧渃,她也抬起頭來看我。十四歲的小姑娘平時里寡言少語,就像不存在似的。除了她是個醫術天才之外我對她一無所知。
我摸摸她的頭,對她說道:「你在這裡等公子他們回來。」
碧渃點點頭。
我深呼吸一口氣,便整整衣服朝偏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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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當給莫瀾和子蔻小天使
子蔻呀,多可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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