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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婆抿唇笑:「不知你們觀中有沒有合適的子弟?」
梅霽怔了怔,「您是指什麼?」
「適合做綾兒的夫婿呀,這丫頭如今也滿十七歲了,既不喜歡陸家郎君,那自然要看看其他的,梅師父,不知你心裡有沒有什麼人選?」
梅霽心下一澀,眼眸微垂,正不知該如何回答,便聽到師父朗聲笑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我們太清觀太小,觀中弟子也都是些俗物蠢物,這些人又怎麼配得上小綾兒呢?除了我們清和長得還算清俊,勉強能配得上,哈哈哈哈……」
他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都紛紛變了臉色。
梅霽面上紅白交加,先是飛快看了眼傅綾,之後目光掃過太守夫婦、兩位老人家,見他們神色古怪,說不上是驚訝還是嫌惡,他薄唇微抿,緩緩垂下了眼。
傅綾則被這話震得瞬間酒醒,大聲道:「老師父!話可不能亂說哦!」
她看了眼師父,見他眼睫低垂,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心裡微微刺痛了一下,忙解釋道:「師父他一心修道,又怎會與我扯上這些有的沒的?老師父,您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
虛谷目光在梅霽身上頓了頓,又看了眼一臉坦蕩的傅綾,心下暗自嘆了口氣。
清和,師父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而梅霽的臉色,則在聽到傅綾的話後愈發蒼白起來。
傅夫人一直偷偷打量著兩人,見到此情此景,又有什麼不明白的?她與傅兆淵遞了個眼色,嗔怪地戳了下傅綾的額頭,「你這丫頭,怎麼對道長如此沒大沒小?快去瞧瞧你師父,他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又身子不適了?」
「什麼?」傅綾登時轉頭,見師父果然臉色發白,一直垂著眼,薄唇還抿著,這不是身體難受是什麼?
她忙攙扶起師父,「又不舒服了麼?我送你回去歇息。」
說著便起身扶著梅霽要走,邁出兩步之後,方想起要跟家裡人說一聲,「老師父、爹、娘、外婆、姨婆,你們繼續賞月啊!我去送師父。」
外婆笑眯眯道:「去吧,仔細腳下別摔著。」
幾人目送著二人離去,在他們的身影消失之後,姨婆忽地開口問:「虛谷道長,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虛谷笑眯眯道:「嗯?我應該知道什麼?」
姨婆瞥了他一眼,「知道綾兒與長寧道長腹中孩兒的關係。」
虛谷也不否認,「不止如此,我還知道清和對小綾兒的感情,非比尋常。」
姨婆挑了挑眉:「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道長,我們不想跟綾兒挑明此事,也希望你可以守口如瓶,感情的事就讓他們自己順其自然吧。」
「老夫人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
姨婆卻有幾分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這是哪門子道士,滿臉鬍鬚,整日裡嬉皮笑臉沒個正行,仿佛世間沒有任何事值得他煩惱,如此情貌,總讓她想起一個故人。
她眸光微凝,臉上閃過幾分悽苦,冷不丁被虛谷瞧見,後者忍不住一愣。
那股怪異的熟悉感又涌了上來。
她是何人?難不成自己從前與她認識?
虛谷捋了捋鬍鬚,暗自失笑,自己這種年輕時浪跡江湖,後來又做了道士的人,又怎麼會與她這樣的朱門小姐相識?
小綾兒曾經跟他提過,外婆與姨婆都出自鐘鳴鼎食之家,飽讀詩書,她時常疑惑不解,為何姨婆會終身未嫁,卻一直沒有答案。
幾人又賞了會兒月,各自回房歇息。
傅夫人拉著傅兆淵問:「我看梅霽那孩子很喜歡綾兒,倒是綾兒傻乎乎的渾然未覺,你說我要不要把她叫來,教教她如何分辨男女之情?」
傅兆淵「唔」了一聲,「這個也要人教嗎?不是該開竅的時候,自然而然便開竅了麼?」
「哎呀你也知道咱們女兒是什麼脾氣,萬一她一直沒開竅,人家梅霽就要一直等下去嗎?」
傅兆淵攬住愛妻,笑道:「你別操心,綾兒是我們的女兒,她很聰明,說不定過幾日她就明白梅霽的心了。」
方才在涼亭里,他看得分明,梅霽對綾兒萬分在意,因為她的一句話便低落了起來,由此可以篤定,梅霽對綾兒的是真心的,他不必再擔心女兒被騙身騙心。
至於兩人為何會有了孩子,可日後慢慢查尋。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生出幾分竊喜來——綾兒不必經受孕產之苦,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可是我……」
「好了,夜深了,該歇息了。」
傅兆淵說著,抬手去解夫人的衣衫,錦帳緩緩垂落。
另一邊,姨婆宋如安卻久久未能入眠,腦海中走馬燈般閃過三十年前的事。
彼時,她不滿家中所訂婚約,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扮作小乞兒時遇到了歹徒,危險之際被兩名少年俠客所救。
三人一見如故,宋如安便以小乞兒的身份,隨著那兩人漂泊江湖。
那兩人姓莫,是親兄弟,皆生得身材高大濃眉大眼,性子卻迥然不同。
莫大哥寡言少語,斯文體貼,莫二哥則活潑跳脫,整日笑嘻嘻的,招惹逗弄她,像個沒長大的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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