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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算稀奇,自古有許多這樣的例子。」
成明擺擺手兒:「不止如此,他說他孫女說話不止口齒清晰,語調也十分老成,說的話卻唬人一跳——『我找你找得好苦』、『你當初為何要辜負我』。」
後面兩句他掐著嗓子故作稚嫩,聽得傅綾汗毛直立起了一層冷汗,「這……莫不是鬼上身?」
「若是鬼上身倒不算啥,那朱老爺也請過其他道士驅鬼,卻毫無效用,聽聞咱們師父道法高強,便請師父前去走一遭。」
傅綾道:「師父他怎麼說?」
「你不在的這兩日深居簡出,我正準備去跟他老人家說這事兒呢。」
傅綾想了想,「二師兄我跟你一道去。」
「那更好,你也知道我很怕跟師父單獨相處。」成明小聲嘀咕著,「也說不上是為啥,就是莫名犯怵。」
傅綾唇角彎起,「之前我也是這樣。」
「嗯?」成明愣了一下,「五師妹如今不怕師父了嗎?」
「唔,好一些吧。」
「誒?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成明滿臉八卦。
傅綾狡黠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兩人來到師父房門口,敲門進來,成明將事情向梅霽稟明。
梅霽沉默須臾,「我身子有些不適,明日罷。」
成明關切問:「師父您病了嗎?要不要徒兒去請大夫?」
傅綾見師父臉色蒼白,眼底一片青黑,似是沒睡好,登時心裡一緊,驀地想到自己不在這兩日,師父他難不成發病了?
「不礙事,我休息半日就好。」
「那徒兒告退,師父您好好休養。」
傅綾也趕緊道:「徒兒告退。」
說這話的時候她卻對師父眨了眨眼,見師父似是怔住,她心裡忍不住偷笑。
這種背著師兄弟們與師父單獨相處,怎麼感覺有點怪卻又有點刺激?
傅綾轉了一圈後,見沒人在意自己,這才悄悄摸回了師父房中。
陽光透窗而入,香爐青煙裊裊。
梅霽身穿素色道袍,正在蒲團上打坐,脊背筆挺,面容俊美,寶相莊嚴,斑駁陽光下,恍若隨時便要羽化登仙。
傅綾一時看得怔住,忽聽到窗外的飛鳥聲響,她驀然回神,臉色不禁一紅。
她盤膝坐在梅霽對面,輕聲問:「師父,這兩日您的怪病又發作了嗎?」
梅霽緩緩睜開眼,纖長濃密的眼睫輕顫,如蝴蝶般,在傅綾心上泛起一層漣漪。
他低聲開口:「嗯,成素,我的病似乎越發重了。」
「啊?」傅綾面露急色,身子不自禁前傾,「那該怎麼辦?」
梅霽凝望著少女白皙的俏臉,「法子倒是有,不過對你不公。」
他眼睫低垂,再一次厭棄自己的卑劣。
他就是個為了一己私慾欺騙純真少女的無恥之徒。
總有一天成素會知曉真相,會發現他醜陋骯髒的真面目。
到了那一日,他心口一陣刺痛,竟生出一股解脫之感——被她知道也好,那樣的話他對她的野心,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只要能幫師父,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少女脆亮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梅霽抬眸,撞上她兩汪清泉,瑩潤的眸子中一片赤誠。
他指尖微攥,覺得自己正一點點墜向無間地獄。
第12章
翌日,太清觀諸人來到了朱老爺府上。
那個小女童生得雪白可愛,可一雙眸子卻渾不似稚童,反倒氤氳著許多愁緒,仿佛是個飽含哀怨的婦人,長在女童臉上便顯得格外詭異。
她盯著梅霽等人看了片刻,開口道:「我不是鬼,各位道長不必勞煩。」
喉音稚嫩,語氣卻十分老成,聽得眾人臉色都是一變。
饒是早已知曉此事,但真切聽到時,傅綾還是忍不住震驚,世間之大,還真是什麼怪事都有啊……
梅霽凝著她,「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朱老爺的孫女身上?」
那女童微微蹙眉,似是十分苦惱,「我是楚芸兒,我在找一個人,我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楚姑娘,你是哪裡人氏?」
「洛城慶應人。」
「楚姑娘要找什麼人?所為何事?」
楚芸兒臉上閃過迷茫,「我……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一定要找到他。」
「那楚姑娘記得自己是何年何月生的嗎?」
「慶和八年臘月。」
聞言,梅霽臉色微變,傅綾愣了一下,旋即「咦」了一聲。
「慶和八年?那豈不是三十年前?」
楚芸兒喃喃道:「三十年前?怎麼會……我、我今年不是才十九歲?」說著神態間竟露出些許癲狂之色,放在幼童臉上瞧著駭人至極。
梅霽道:「楚姑娘,我想是你在過奈何橋時,不知因什麼緣由,沒有喝孟婆水,抑或是中間出了什麼紕漏,是以你在投胎轉世之時,攜有前世的部分記憶,因此你不僅說話早,而且還是一副大人姿態。」
朱老爺大駭:「道長,可有什麼法子破解?」
「破解之法倒是有,貧道這裡有一道靈符,焚燒化水服下,醒後便會忘記一切,不過須楚姑娘心甘情願才行。」
楚芸兒搖頭道:「我不會喝,我還沒找到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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