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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驕對仙童道:「我知曉了,你先去吧。」
小仙童卻執拗地杵在原地,揪著衣角,雙唇幾度開合,猶豫著如何措詞。
祝驕明白過來,道:「你放心,我和皓微這就離開,不會再損毀此處的物件。」
小仙童破涕為笑,連忙道:「多謝仙君。」
倒是重情。
祝驕心情複雜:「若你能一直如此……」
忽然收聲。
不可能的。
他最終只會變成眾仙的模樣。
此刻,她莫名想起當年常瓊對她說的話——
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神仙。
你和天界生靈不同。
本君不希望有一天你變成那副模樣。
……
可是,在她看來唯一有情有義的仙,卻是個妖。
料想大概不會再踏進這神府了,也沒有什麼落婆文海棠廢文都在摳摳裙依五而爾七五貳八一下的東西,只書房有兩本未看完的書,祝驕帶上,離開了此處。
幾日後,書也翻完,祝驕心裡說不清的空落。
從匣中翻出墨色神玉,便踏著朝霞,下了天界。
一路回到無虞山,先去問了靈寵,得知不曾有生靈到過附近。
又在結界處轉了一圈,與她上次走時一般,沒有加固的跡象。
將所有心緒整理好後,才下了山。
魔界,茶樓。
咕嚕咕嚕的烹茶聲中,祝驕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來往的魔物步履匆匆,多是過門而不入,偶有那上樓的,也是急忙喝了杯茶,放下銀錢,又迅速離去。
如她這般悠然散漫,還真沒有第二個。
坐在斜對桌的魔物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從別處來的吧?」
「何以見得?」
「城中生靈哪有你這樣的,」魔物一邊收拾行囊,一邊道,「大家都忙著逃命去了。」
「逃命?發生了何事?」
魔物嘆了口氣,抱怨道:「還不是因為那位墮魔的神君,好好的神仙不當……偏偏還就在城東那座山頭閉關。聽聞咱們魔尊與他結過不小的仇怨,接連派兵遣將,定要取他性命才肯罷休。更別說還有別的勢力想摻一腳,眼下亂得很,你也早些離去,別被殃及了才好。」
說完,魔物拿起擱在桌上的佩劍,也下了樓。
祝驕琢磨著對方的話,道:【他說的魔尊是哪個?】
時午:【這是少羿的領地。】
祝驕當然知道,只是……
【真要論起來,敖厭墮魔和他脫不了干係。得了個仙童的身份作掩飾,出事卻跑得比誰都快,現在還想趁著敖厭受傷殺他,真是恩將仇報。】
【哪有那麼清晰的恩仇之分,你想得太簡單了,】時午道,【如果處境對調,敖厭也不會手下留情。】
換成皓微,下手只會更狠。
【為什麼?】
【你覺得呢?還能是因為誰?】
祝驕:【……】
少羿人多勢眾,敖厭則法力高強,墮魔後實力更上一層樓。
是以,也不怕他們哪一個死了,至多就是兩敗俱傷罷了。
反正閒來無事,不如去看個熱鬧。
祝驕起身,逆著妖魔跑路的方向御雲而去。
因飛得極高,低頭可將一眾生靈盡收眼底,便發現了個奇異的情形。
下方或獨自逃竄,或結伴同行的魔物,都自發避開了一處。
從雲上俯瞰,好似形成了一個弧形。
細瞧了會兒,祝驕想起了那是哪裡——
九幽。
那自開天闢地時,就被遺忘的混沌之地。
九幽地界,寸草不生。
橫亘正中的是一道巨大的深淵,時期幾次神魔大戰,無數亡靈落入其中,魂魄怨念滋生了無盡的獄火。
從來沒有生靈能在獄火中活下來。
往日也曾有魔物想要利用此處,滿足吞併其他勢力的私慾,卻在被深淵窺及意圖後,遭到了滅頂的反噬。
久而久之,獄火人人避諱,九幽也成了禁地。
無人不知,也無人肯提。
祝驕算得上是個無所畏懼的性子,但妖族的直覺讓她屢屢避開周遭。
不敬,卻遠之。
祝驕移開目光,原想像往日一般視而不見,儘快離開。
袖中的物件忽然變得灼熱。
祝驕停下身形,取出那塊神玉。
將其面向前方尚且還好,當她遙遙對著九幽一舉,神玉滾燙得幾欲脫手。
祝驕隔著袖子握住,目露思索。
最終還是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調轉了方向。
時午:【!】
見她一腳邁入那眾生唯恐避之不及的禁地,時午心累了,道:【你早晚折在你的好奇心上。】
祝驕不以為然,語氣誠懇地道:「不是還有本體嘛,等我這軀殼一滅,你可一定要幫我保住神魂。」
時午:【……】
九幽內外,似兩個不同的世界。
寒風凜冽中,祝驕握緊神玉,奇異地驅散了冷意。
走過一段路程,神玉再度出現了反應。
不同的朝向,玉的溫度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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