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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鬼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多,顧音始終沒有出言打斷,其實有時候聽任務鬼訴說自己的過往,對顧音而言也是一種別樣的體驗。
她曾經困於族內不得隨意外出,對外面的世界可以稱得上一無所知,直到這一世她開始通過各種各樣的人和鬼,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充斥著那麼多她從未見過的人和事。
比起用特殊能力「看穿」他人的過往,顧音更願意傾聽當事人的敘述,這兩者之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見黃毛鬼不往下說了,顧音才開口:「我知道,你當時哭得挺難過的。」
顧音記得自己首次碰上黃毛鬼的那天,就是在黃毛鬼的葬禮上,那時候她去他們村子做任務,正巧碰上了吃席,吃的就是黃毛鬼的席面,
那些吃席的人要麼嗑瓜子嘮嗑,要麼抽菸拼酒劃酒拳,還有幾個中年人笑眯眯地收著禮錢,一口簡陋的棺材孤零零擺放在那間土磚做的瓦房裡。
沒有人在意棺材裡那個被人砍死的少年,更不會有人為他流淚難過,除了少年本人。
當時,顧音就坐在面朝棺材的那個方位,看到一個把頭髮染得像稻草一樣的黃毛鬼站在那,不斷用手去擦拭掉落的血淚。
顧音一邊細嚼慢咽的吃東西,一邊靜靜地觀看,她看了多久,黃毛鬼就哭了多久,許是哭得傷心至極,黃毛鬼緩緩地蹲下,跪下,之後就一直保持跪趴的姿勢,跪在他自己的棺木前久久不動。
直到察覺有人靠近,黃毛鬼才抬眼看去,發現是個面生的漂亮小姑娘,外貌看起來應該比他小上兩三歲,一身寬鬆的道袍,不知道是不是著涼的緣故,她連連發出幾聲咳嗽。
咳著咳著,黃毛鬼發現對方竟然咳出血了,可這個小姑娘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只用帕子抹掉了嘴角的血跡,淡定地拿了三炷香,用旁邊的燭火點燃,站在原地對棺材拜了拜。
黃毛鬼猶豫再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喂,你沒事吧?」
他知道自己是鬼,對方也聽不見,所以說完之後,他又忍不住再次傷心自己小小年紀就葬送了一生,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在意過他的存在與否。
不曾想他的眼淚剛要掉出來,顧音就丟給他一句淡淡的:「無礙,老毛病。」
說完,這個面色蒼白無血色的小姑娘又一次發出強烈的咳嗽,瞬間打斷了黃毛鬼剛升起的思緒,也來不及思索她竟然能聽見他說話。
顧音一邊咳嗽,一邊慢條斯理的將香插在了香爐里,才偏頭看向滿臉血淚的黃毛鬼。
「你有什麼心愿嗎?」
這道聲音虛弱又冷淡,卻還是能聽出她年紀不大,略有青澀。
那雙黑沉的眼睛只靜靜注視精神小伙般的黃毛鬼,見他遲遲沒有反應,小姑娘不僅沒有不耐煩,又放輕聲音問了一次:「你有什麼心愿,我可以幫你達成。」
黃毛鬼終於確認這個病懨懨的小女生是在和他說話。
那雙沒有絲毫雜質的黑眸子靜靜的注視他時,仿若把他整個人都裝在了眼裡,好似生活於這個喧囂的塵世里的一粒微小塵埃,終於在那一刻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存在感。
那也是黃毛鬼首次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念頭:真好,被看到了。
那是黃毛鬼活著的時候無數次夢寐以求的東西,沒曾會在想死之後以這種神奇的方式得到了。
過往的回憶,讓此刻的黃毛鬼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半晌,他才溫吞地開口:「大師,其實我不叫龍霸天。」
「我知道。」顧音既然去吃過席,自然知道對方叫什麼。
當時好長一段時間黃毛鬼都不愛搭理人,一直待在魂珠里當自閉鬼,後來冷不丁猶如被打滿了雞血,編了一個中二十足的名字,對她提出了那些讓人無奈的心愿。
黃毛鬼坐起來,飄到了顧音的身側,不好意思的說出自己的真名:「我叫李想,不怎麼好聽。」
顧音:「……」他到底為什麼會覺得龍霸天比李想好聽?
似乎看出了顧音沉默下的吐槽,黃毛鬼笑了一聲:「大師,我能叫一叫你的名字嗎?」
顧音頷首:「可以。」
名字取了就是用來叫的,顧音也不在乎別人用其他稱呼叫她,反正只要意思到了就好。
黃毛鬼摸了摸鼻子,忽然忸怩起來:「顧音你好,我叫李想。」
顧音:「嗯,李想。」
黃毛鬼對上少女永遠沒有波瀾,通透到仿佛看透俗世的眸子,他不由再次仰頭看向天空:「我想明白了,我不需要你幫我完成什麼爽文心愿了,我有了自己想要完成的心愿。」
「嗯。」顧音也看向天,並未側目去看黃毛鬼腦袋上的任務圖騰有沒有消失,也沒有去看自己腦袋前面的壽命有沒有增加。
不過她還是聽到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當前壽命497天12小時11分08秒。
這個花費了好幾年的長線任務,給了她95天的壽命,從時間成本上看似乎不多,但其實已經很不少了,畢竟顧音期間也在做別的任務,做個差生對顧音來說不僅不費勁,還帶給了她一定的方便,無非是轉校費了點錢,完全不費命,顧音還挺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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