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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磁性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中斷長夢,像橫劈開烏雲的長劍,讓光芒灑落進來。
宴和歌眼瞼微顫,努力想要睜開眼確認聲音的主人。
將他從無止境黑暗中救出來的,是誰?
模糊視野中,男人背光而立,站在他床前,將外界的不安隔絕在外。
「所有現在能立刻做的檢查確實都做了,但一切數值都是正常的,沒有任何問題。這位宴少爺除了不愛運動之外,理論上非常健康。但他突然這樣……」
醫生愁眉苦臉:「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在潛意識裡似乎認為,自己是不健康的?心理也表現成了軀體化症狀。」
盛嚴凜聲音很冷:「那他剛才是怎麼回事?」
導演也嚇得半死:「不會是要自殺吧?」
醫生撓撓頭:「實不相瞞,我覺得他可能單純只是……太累,睡過去了。」
「…………」
導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
一臉懵逼。
盛嚴凜回身看向宴和歌,忽見宴和歌眼睫瘋狂顫抖,手也緊緊抓著被子一角。
他挑眉:「醒了?醒了就睜眼。」
抓著醫生問個不停的導演聲音戛然而止,懵逼回頭。
被眾人注視,宴和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默默把已經快要蒙到臉上的被子放下來,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眸看盛嚴凜。
像是知道自己闖了禍,本能開始賣萌的貓咪。
我這麼可愛,你還忍心說我嗎,咪~
盛嚴凜將醫生的診斷一一向宴和歌說明,聲音平穩到沒有起伏。
「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對你自身的狀況。」
他頓了下,問:「還能繼續錄製節目嗎?」
「可以可以沒問題!」
宴和歌趕緊點頭如小雞啄米:「我可能,真的就是又累又冷,不小心睡過去了。」
「我沒事,只要好好休息一晚就行。」
擔心盛嚴凜不允許他繼續參加,他還補充強調了一句:「真的。」
他自己當然猜到了真正的原因,但卻不能說。不僅不會相信,甚至會被認為是瘋子。
盛嚴凜垂眸注視他兩秒,沒有質疑,轉身示意導演和醫生等節目組全部離開。
「明早聚會,宴和歌缺席,他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開始拍攝。」
導演想說什麼,但盛嚴凜已經關上房門,將所有人擋在外面。
房間內重新恢復安靜。
宴和歌藏在被子裡,心虛極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盛嚴凜又要怎麼解釋。
但盛嚴凜似乎對這個插曲並不介意,甚至沒有再多問一句,好像這件事就此翻篇。
只是——盛嚴凜怎麼突然開始脫.衣服了???
「盛先生!」宴和歌驚呼出聲。
盛嚴凜抽出背帶的動作一頓,詢問的眼神看去。
卻見宴和歌死死抓著被子縮成一團,好像受驚的小動物,警惕的看著自己。
「衣服濕了。」
盛嚴凜沉默兩秒,還是解釋道:「浴室剛打掃完水汽未散,我暫時只能在這裡換。抱歉。」
宴和歌這才注意到,盛嚴凜深灰色的襯衫早已經被水打濕,洇染成黑色。
他本想問衣服怎麼會濕,然後大腦:自動回放。
——哦,原來是以為我出事,為了救我啊。
宴和歌瞬間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對,對不起,您換您換,不用在意我。」
像發誓要把自己悶死在被子裡。
但他很快就後悔了。
被子下面黑沉難以聽到雜音,於是使得一些聲音更加突出。
比如抽開背帶金屬扣的輕響,脫下襯衫時布料輕微的摩擦抖動。大腦不受控制的將這些聲音組合在一起,自動為宴和歌勾畫場景。
看不見,於是更加顯著,並且想像生動。
宴和歌:「!」
等待的時間無比煎熬。好不容易等到被子外面沒什麼聲音了,他才猛地掀開被子大口大口呼吸。
然而下一秒,他就僵在當場——
正對著他的盛嚴凜,正將嶄新白襯衫半批在肩膀上準備拉上去。
而盛嚴凜線條漂亮如雕塑美感的結實肌.肉,就這樣撞入宴和歌的視野。
毫無防備,心神俱震。
宴和歌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只記得瞪圓了眼睛,愣愣看著盛嚴凜出神。
盛嚴凜:……好像哪裡不太對。
「你本來,就是這樣看其他人的嗎?」
他詭異的沉默了一瞬:「這也是你的喜好之一?」
盛嚴凜難以描述宴和歌的眼神之複雜。
並非二世祖沉溺於美色,更像是純粹對【美】的欣賞讚嘆,甚至還夾雜著些許他看不懂的欣慰和……慈祥?
有種媽媽在感慨好大兒長大了的感動。
盛嚴凜:……?
「哦哦。」
宴和歌趕緊偏過頭去,臉頰已經飛起了火燒云:「對不起剛才太震驚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您換,您換,就當我不存在吧。」
他默默下滑,把自己重新埋在被子裡。
看起來已經對在盛嚴凜面前丟臉這件事習以為常,平靜縮成了一坨。
但被子下卻是欲哭無淚,張牙舞爪的誇張表情。
啊啊啊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