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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了,自從在南詔吃了那麼多的苦,郎君的身子就清瘦了不少,如今就是胖起來一點,也遠不如當初在參政府養尊處優、招貓逗狗的時候。

  半個時辰後,孟昔昭這邊傳出陣陣香氣,把那邊熬夜刷漆的工匠們肚子裡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工匠甲:「真香啊。」

  工匠乙:「別看了,早點幹完,咱們也早點回家。」

  想想是這個道理,於是,他們更加賣力的繼續刷漆,這群人的進度是從外向內的,因此,他們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就在內宅的南院裡,那間屬於某位公子、或某位娘子的床底下,有個小巧玲瓏的箱子,而裡面,正靜靜躺著一張,足以讓整個應天府都掀起軒然大波的舊紙。

  ……

  *

  平家在天壽八年的時候被發現通敵,也是於那一年,在明州府當地全家斬首示眾,頭顱被掛在城牆上,既是震懾海盜,也是以儆效尤。

  詹家出事之後,就搬離了原來的房子,他也不知道,後來平家又回來過一次,他們不是年年都回來,只是有了機會,就回來重聚一番。

  因為將這裡視為另一個住處,平家沒有把房子租給別人,也沒有把所有傢伙什都帶走,不好帶的,以後會用的,就繼續留在這裡了。

  比如,床上還擺著規整的被褥,只是因許久沒人用過,已經破的連棉絮都露出來了。又比如,廚房裡也有放在缸中的米和水,米發霉,而水,已經徹底乾涸。

  這裡處處都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但不斷向前推進的光陰,將這些痕跡,變成了一座荒誕的廢墟。

  平家子女眾多,孟昔昭也是分辨了好久,才認出來哪邊是平三郎的住處,平家一共七個兒子,平三郎是嫡子,待遇比庶子好一點,還有一座自己的院子,根據慶福打聽的結果,這個平三郎,在被甘家退婚以後,也沒娶別的女人,不過,正房他沒娶,可妾室,他納了不少,不管應天府還是明州府,都有他的相好。

  而且他愛逛青樓,千金買一笑的事情沒少干,孟昔昭起初的時候,還想過要不要做戲做全套,在那小箱子裡,多放一些東西,偽造成那是平三郎情場戰績的證明,但後來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攤子越大、越容易出現紕漏,還是不要多此一舉了。

  由於這事太重要,孟昔昭不信任別人,非要親自上,銀柳在一旁看著他是怎麼把箱子謹慎的放進去,然後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從別的地方小心翼翼搜刮來的蓬鬆塵土,拿著一把自製的小刷子,用極其認真的態度,一點一點,把整個床底,以及整個房間的地面,全都刷滿了灰塵。

  為了幹活方便,孟昔昭連衣服都換成了短打,銀柳想幫忙,他卻不讓,只讓她在一旁看著,有沒有哪裡被他漏下了。

  等到好不容易完成,銀柳直想給他鞠躬,「郎君,您真是當世的造假大師,偽造翹楚!」

  孟昔昭:「……」

  是誇他,可他怎麼聽著心情那麼複雜。

  沒搭理銀柳,孟昔昭再三確定,沒什麼問題了,然後讓銀柳把一旁的鐵籠子拿過來,裡面有兩隻慶福抓來的老鼠,把籠子打開,再把老鼠丟進去,看著兩隻肥碩的小老鼠驚恐的爬走,給地上留下一串真實的腳印,孟昔昭這才滿意的離開。

  ……

  待到那群工匠終於刷完了外面的漆,準備把裡面也刷一遍,而在刷漆之前,他們要先把裡面的雜物全都丟出去,在有條不紊的悶頭幹活當中,突然,有一個人咦了一聲。

  誰也沒看出來這地上的灰塵都是前幾天才安排上的,至於老鼠腳印,更是見怪不怪了,只要是老房子,都有蛇蟲鼠蟻爬過的痕跡,要是沒有,那才奇怪呢。

  沒人發現哪裡有異樣,所有人都聚在這用料講究的小箱子面前,等到其中一人打開它,拿出了裡面的紙張,這幾個文化程度僅限於識字的工匠面面相覷。

  寫的啥啊?

  ……

  這邊的變故還沒有人發現,而應天府里,另一場鬧劇已經上演了。

  天壽帝剛封賞了大軍,犒勞的宴席要擺上三天,如今還沒擺完呢,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竟然把他想打大理的事情,給漏到秦樓楚館去了!

  整個百花街一傳十十傳百,如今就沒人不知道這件事,連其他國家的使臣,都變著法的來打聽,問天壽帝是不是真有這個想法。

  當然,這還不至於讓天壽帝十分生氣,他生氣的是,這群愚民,這群腐儒,他們好大的膽子,在百花街的妓/女當中,搞了一個匿名詩社,借古諷今,嘲諷他大興兵事、勞民傷財,更有過分者,竟然說他想攻打大理,是失心瘋,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天壽帝氣的腦袋嗡嗡的,當場大怒,要秦非芒把這匿名詩社給鏟了,然後再把寫這些大逆不道詩作的人給他找來。

  然而匿名詩社的重點就在匿名上面,煙花女子因為身份低賤,到處飄零,為了自保,也為了打發時間,她們本來就是互相抱團的,尤其是有了名氣之後,幾乎所有的行首互相都認識,也隔三差五就聚會一下,如今相會行首,也算是雅事一件,所以她們出門會友,還會正大光明的帶上自己喜歡的恩客,而那些恩客也認為,能被這些姑娘帶過去,是一種榮幸。

  要問這些人,這個匿名詩社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們也想不起來了,可能就是兩三個月之前?桑煩語作為他們當中才氣最大的,突然提議,說要成立一個詩社,而她是個淡泊名利的人,實在是不想再成為那些沽名釣譽之人的吹捧對象,所以她提議,集資買一個清幽的院子,只給詩社使用,詩社內部的牆壁、書冊、白紙,哪裡都能用來寫詩,寫什麼詩也無所謂,只有一點要求,不能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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