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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僭越身後是片片飄揚的雪花,宛如銀屑,他看著莊清河:「清河,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你圖什麼?」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他看著這個和自己命運相似的人,實在想不通莊清河為什麼和自己選了一條截然相反的路。

  莊清河躺在地上看著他,眼眶突然紅了,回答:「因為不甘心。」

  他表情平靜,眼淚卻源源不斷落了下來:「一直、一直、都不甘心。」

  莊清河再也沒有了平時那副輕飄飄的散漫樣,撕破了偽裝,把壓了十幾年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誰看著他這張散漫的皮都不會想像得到,那下面藏了那麼灼熱又濃烈的不甘,又有多少的意難平。

  在莊清河的世界裡,白天總在下雨,黑夜才能吸到氧氣。而莊清河就是受潮又氧化之後,生出來的鏽。

  這麼多年,莊清河謹慎地行走在黑和白的交界線上,如同走鋼絲,左右都是深淵。他像同時住在黑夜和白天,心裡裝著深重又隱秘的矛盾,永遠無法示人。

  仿佛一隻拼命追光,卻總是被光碟機逐的飛蛾。

  他一路走來,被遺棄、被虐待,還有排擠、冷眼、嘲諷、鄙夷、懷疑。

  莊清河幾乎集齊了成為一個反派的所有條件。

  可他卻偏偏想當救世主。

  許僭越這樣的人大概是理解不了的,他沒繼續問下去,鬆開莊清河,起身彎腰拽著莊清河的手,把他拉起來。

  莊清河剛站穩,就再次閃電般朝著許僭越伸出手。

  許僭越沒躲,被鉗住脖子之後才抬手肘擊莊清河的臂彎處,接著扭動手臂如麻繩一般和莊清河的手臂纏在一起。

  手臂絞起的力氣讓莊清河鬆了手,許僭越反過去掐住他的脖子,沒用力。接著他又一扯,一轉,把莊清河翻過去,從後面環住他的雙臂。

  莊清河被他制住雙臂,就想抬腿蹬牆,用反作用力把他撞開。許僭越提前一步預測到他的行動,直接把他推到牆上,依然從背後環著他。

  莊清河被擠在牆壁和許僭越中間,不停掙扎。

  「別掙了。」許僭越也有點苦惱,莊清河勁兒實在不小。

  「你也知道,我們之間是打不出勝負的。」許僭越在他耳邊說:「你是打不過,我是不捨得。」

  許僭越練的是馬伽術,這種格鬥技能的特點就是不間斷的波浪式反擊,以最少的時間造成最大的傷害,專門攻擊人體脆弱部位,如眼睛,下頜,咽喉,膝蓋等。

  但是許僭越對莊清河下不了狠手,只能以制服為目的,於是就喪失了它應有的攻擊力度。

  莊清河喪氣一般不動了。

  許僭越捏了捏他的手,有點涼,說:「你怎麼穿這麼少就跑出來了?」

  他鬆開莊清河,牽著他的手往屋裡走:「有話回屋說,外面太冷了。」

  回到空無一人的客廳,莊清河在原地站定,聲音乾澀地問:「為什麼要殺小昆?」

  許僭越吐了口氣,回答:「沒辦法,他太能打了。」

  莊清河抿唇不語,幾秒後又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嗯......」許僭越在沙發上坐下,回答:「得有七年了吧。」

  七年......

  莊清河心裡的驚懼更上一層,也就是自己剛開始有所行動的時候,許僭越就知道了。

  然後接下來的這麼多年,他就眼睜睜看著,看著自己跟宋明山通風報信。

  莊清河一直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是因為上帝的洪恩,現在才知道,居然是來自撒旦的默許。

  瘋子!

  他眼睛血紅,狠狠地瞪著許僭越。

  許僭越倒是神色輕鬆,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說:「站著不累嘛?我們坐下來慢慢聊啊。」

  莊清河還是站著不動。

  許僭越嘆了口氣,起身走到柜子旁,打開留聲機,放了一支舒緩的老歌。

  「聽老歌,適合憶往事。」許僭越拉著莊清河一起坐下,甚至還悠哉地倒了杯酒。

  他把酒點燃,看著方糖開始融化,然後才轉頭看向莊清河。

  「你在怕我嗎?」他盯著莊清河的眼睛,而後又笑了:「你怕我做什麼呢?我當時沒把你怎麼樣,現在更不可能了。」

  「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捨不得傷害你。」

  莊清河怔愣地看著他,還沒有從悚然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在圳海那麼多年,他每時每刻都緊繃著神經,只要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無數個夜晚,莊清河都能看到死神就坐在他的床邊,看著自己整夜整夜地做著那個被眾鬼殘食的噩夢。

  甚至圳海行動結束後的這幾年,他都沒能擺脫掉那個噩夢,就像患了老兵綜合症,時不時就會在深夜驚醒。

  夢裡他暴露了,每個人都要他死。

  「你......」莊清河一張嘴就卡住了,牙關顫了兩顫才繼續開口:「你是怎麼知道的?」

  許僭越翹著二郎腿,歪頭看他:「你還記得你十八歲生日,我送你的成人禮是什麼嗎?」

  莊清河腦中閃回到那時的記憶。

  十八歲,許僭越送了他一塊手錶。

  「手錶。」他愣愣地回答,心裡還是不解。

  許僭越看著他,眼中甚至有些同情,然後說:「我一直沒告訴你,那次我交易的山洞裡,有磁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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