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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雖極重視養生,到底年紀大了,氣力不濟,從腹髒內湧出來的腥甜血液沒法子一次噴完,嗆得他連咳不止,破風箱似的喘息和老狗咆哮一般的咳嗽聲在整個別墅三樓迴蕩。
「翠……咳、咳!小翠——!!」
老道士的徒弟兼情人王素翠睡夢中聽到動靜,趕緊起床穿上拖鞋急匆匆趕了過來。
進門看到撥步床上老道士吐得滿被子都是血,王素翠大驚失色,忙不迭上前關切地攙扶住老頭兒:「師父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咳、打電話、咳咳,打電話把人都喊過來。」還在不住吐血的老道士滿臉猙獰,「不曉得是哪個私兒動了老子的風水陣,日他先人的,敢到太歲頭上來動土!」
王素翠神色大變,一面手忙腳亂地從睡衣口袋裡掏電話,一面緊張地道:「我的天勒,師父,這個事情都怪我,早曉得麼發覺姓田啊個小私兒起反心的時候我就應該趕緊喊人過去盯著點勒,都是我害師父你著罪受嘍。」
王素翠十幾歲就跟了老道士,最了解老道士的性子,雖然白天她處理過田志高后就已經跟老道士匯報過這事兒,是老道士不覺得一個小混混能給他找多大的事兒沒當回事;但這當口上要是她不趕緊主動背鍋、反而是給自己開脫推卸責任的話,老道士絕對會遷怒到她頭上。
這種「貼心」的主動背鍋果然讓正遭受反噬之苦的老道士心頭氣順了不少,擺手道:「怪不到你,也是老子安穩日子過久了,不防備還有人敢來惹老子了。你把老三、老四他們都喊過來,人都給老子帶齊了。他嗎的,是小洪出事了老子沒功夫理,讓有些人覺得老子沒得牙了,都敢來摸老子的屁股了!」
紮根省城經營了幾十年的老道士,手底下的人那是相當人才濟濟……
學完藝後不得留在省城、只能自己去外地發展的高師父,以及被老道士安排去茶山路當守陣人的洪師父,其實都只能算是「外門弟子」;真正能在高師父這裡算是「自己人」的,只有他真正收入門牆、用心培育的五人。
這五個徒弟,老大和老二沒活過老道士,已經先後過世;老三老四還在生,各有一幫徒子徒孫,平日里各撈各的,老道士這邊有任務時才會聚過來聽令。
至於五弟子王素翠,因沒有玄學天賦的關係,擔當的是床伴和職業經理人類似的職責——像是田志高這種跑腿馬仔,或是別的聽命於老道士的社會大哥混混頭子、又或是來求老道士辦事的小老闆小商人,都是沒有資格見到老道士的,全靠王素翠去打理。
王素翠把電話打出去傳達了老道士這個「師祖」的命令,便趕緊把老道士攙扶下床、扶到起居室里去休息,又忙活著把保姆叫起來給老頭子清理寢室。
老道士的道行確實高深,比當初被破了困鬼法門後就給反噬得虛弱不堪、休息幾天都緩不過來的高師父厲害多了,吃了幾粒珍藏的丹藥止住了吐血,便能中氣十足地讓王素翠開保險柜拿法器,等徒子徒孫們都到了以後好趕緊去茶山路做補救——風水陣是破了,但地底下埋那麼深的凶屍可沒那麼容易出來,這老頭兒自覺還有補救餘地,是一點兒也不慌亂。
至於老道士用的法器,就不是當初高師父用的那種仿造貨了,每一件都珍貴得很,還有不少民國時流傳下來的、拿到外界去能當文物的孤品。
王素翠從老道士這裡拿了鑰匙,回到老道士的寢室里——以老道士的警惕,放珍貴法器的保險柜當然是要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分。
保姆還在換床單,見王素翠拿著保險柜鑰匙進來,連忙識趣地放下手裡頭的活計、乖覺地避了出去。
王素翠等保姆帶上門,這才伸手去推撥步床後面的機關。
手剛按到機關上,一陣詭異的冷風忽然刮進室內,把只穿著薄絨睡衣的王素翠冷得一激靈。
王素翠下意識扭頭去看窗戶,老道士年紀大了受不得冷風,這間寢室平時只有白天才開窗換氣,難道是保姆覺得血腥味太重,把窗戶打開了?
這一看之下,王素翠手裡的保險柜鑰匙就掉到了地上。
正對著撥步床床尾位置的落地窗確實被打開了,風吹得窗簾不住起伏。
窗簾後的陽台上,直挺挺地立著一尊木雕菩薩像,佛面悲憫,低眉垂目,半披的袈裟上刷了鮮亮紅漆,如同身著紅衣。
第161章 一夜之間(三)
嚴格來說……此時此刻, 安陽市開發區北郊婁家坡水庫里的八棺陣,還沒有被破掉。
巴巴托斯簡單粗暴地將老房子的整個地基連帶地面之下二十米深範圍內的內容物全「空投」到婁家坡水庫里,這種搞法吧, 等於是給運行中的八棺陣又強懟了一批凶屍進去,直接導致八棺陣的陣眼變成了雙倍。
用比較容易理解的說法就是,給一台車子上裝了兩台生產批次不同、功能性和適配性也完全不同的發動機。
更糟糕的是, 八棺陣可不是沒人發動就不會動的汽車, 那十六具凶屍也不是不點火就沒法啟動的發動機……
當原本就是為了作為八棺陣的陣眼而被殘酷製造出來的、被用水泥澆築在鐵桶之中的八具凶屍,擺脫了風水陣的鎮壓, 又恰好被空投到本來就正常運作中的八棺陣中, 與原有的八棺水屍本能地爭奪八棺陣的陣眼主導權是理所當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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