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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的爺爺是入贅的,林姓在鷹岩村是個大姓,坐家招婿的林奶奶親戚很多;雖說林霄和她奶窮得她去年時高中都讀不起,但誰家還沒幾個闊親戚呢,在外面開了公司當了老闆的親戚也是有的。
林霄聽得嘴角直抽抽……她還以為安陽市落魄、發展不起來,都是大貪官王海和王海背後的人搞的鬼呢,感情王海之前這安陽市也沒好到哪去?
林奶奶提就舊事就感慨得很,繼續道:「反正那些年稱(年頭)的城頭啊,和這哈是不一樣的,不要說是做大生意了,就算是收個荒貨(收破爛)、撿個破爛(撿垃圾),要都要有關系的人才得做,你不認識人啊,你來這城頭討飯,都要著人趕。不要講八九十年代嘍,再往前面都是這個樣子,我年輕的時候啊,我們鄉頭想買點化肥,認不到這城裡頭的人都買不著好的嘞……」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感慨聲中,林霄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道:「老太,以前的安陽城,是不是沒得關系就啥子都做不成?」
「可不是哦,要不我們鄉頭的人出來打工,不是奔著省城去就是去外省嘞?就是在這安陽城頭,你想去當個服務員、進個廠、去工地上賣力氣,沒得認識的人都不能成。」林奶奶晦氣地道,「哪裡會像現在這樣,人家貼個招工啟事出來你就可以去報名?才沒得這種好事!」
林霄的心跳再次加快,那種仿佛觸摸到什麼門道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奶是底層老農民,而也只有底層老農民,才最能清醒地認知到一個地方的風氣好不好、政策清明不清明。
毫無疑問,林霄出生之前的安陽城並不是什麼政策清明的好地方,貪官污吏橫行,人情關系網比天網還密、比法網還好使,在城裡頭沒得點根基、人脈的人,壓根不可能出頭,更不可能做成事。
也就是說——能在兩千年初的安陽市大把灑出金錢、在婁家坡水庫搞出八棺陣的人,必然是區別於平民百姓的、安陽人中的「大院子弟」!
而且是那種有一定知名度的、石新雨有一定概率認識的「大院子弟」!
想到這一層,林霄便立即打電話給羅小燕,讓羅小燕發一份石新雨的檔案給她,銥錵越詳細越好。
在清水灣墳院壩拍攝現場的羅小燕肯定是師父優先的,接到電話就把手頭的事兒丟給別人,跑自己的車裡去開電腦。
十分鐘後,羅小燕便把能通過網絡調查到的、石新雨的資料發給了林霄,詳細到連石新雨的親屬從事過啥職業、石新雨讀的是哪個小學等等。
手機屏幕太小,林霄直接用巴巴托斯的平板電腦登錄了自己的郵箱,逐一翻看石新雨的資料。
石新雨是本地人,1980年生人,父母是雙職工、都在老帆布廠上班,從小在北門廠區職工宿舍長大。
九十年代初老帆布廠倒閉,石新雨的父母齊齊下崗,她爸媽靠擺地攤賣小菜、給人家當保姆供石新雨讀書;兩千年初,石新雨考上省城大學,在校期間認識同為安陽老鄉的齊文敬,兩人大學畢業就回到安陽結了婚,父母早逝的齊文敬在親戚的安排下進了林業局上班,石新雨在家帶孩子……
林霄把石新雨短短三十三年人生里留存在紙面上的簡單經歷反覆看了好幾遍,視線停留在她父母那一頁。
石新雨的父親在2020年的時候病故,母親杜敏芬還在世,老人家現年已經六十八歲,唯一的女兒去世後回了舊州老家種地養老。
林霄盯著羅小燕調查到的、杜敏芬老人留在北街派出所的戶籍檔案上遷出地地址看了會兒,輕輕吐了口氣。
雙職工家庭出生,一路讀公辦學校直到大學畢業的石新雨,不太可能有結識「大院子弟」的機會……普通人和這種二代是有壁壘的,雙方就算是機緣巧合碰上面了,也不會有二次交際。
讓石新雨有認識某個「大院子弟」、哪怕只是能叫出人家名字機會的唯一可能性只有一個——她母親曾經當過保姆的經歷。
九十年代,在安陽市這種小地方,能請得起保姆的人家可不多。
第136章 致命的故人
林霄還琢磨著跑一趟舊州去找杜敏芬老人, 剛把這事兒跟羅小燕一提,羅小燕就在電話那頭道:「這個倒不用跑舊州,石新雨的父母在石新雨去世前一直住在北門帆布廠職工宿舍, 那裡的老人應該曉得杜敏芬年輕的時候是在哪家幫工過,要不師父你等我忙完這邊我去幫你問?」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我和我老太跑一趟好了。」林霄連忙道。
羅小燕再好使也沒有可著勁兒讓人家跑腿的道理, 找老年人聊天搭話嘛,這事兒林霄和林奶奶都能做得來。
在家裡吃過中午飯, 林霄就叫上她奶, 搭乘公交車直奔北門老帆布廠職工宿舍。
上世紀九十年代就倒閉了的老帆布廠老早就沒有影兒了,連廠房倉庫啥的都拆掉蓋成商品房小區了,職工宿舍倒是還保留著……當然,這片兒老樓房現如今也刷上了帶大紅叉的「拆」字, 只等政府安置費能發下來就要正式開始拆遷了。
祖孫倆找上門時, 便看見處於拆遷廢墟和大工地之間的這幾棟水泥預製板老樓房相當冷清,住戶搬走了七、八成, 只剩下部分比較困難的家庭或是老年人還住在這些早就過時的老建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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