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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煩躁升上心頭,男人真的有種把手機往乘務員臉上咋過去的衝動……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只是把頭埋得更低,眼睛死死盯著手機屏幕,好像已經沉迷其中、無暇顧及外物一樣。
乘務員走到了男人座位旁停下,略略彎腰,朝坐在男人右側靠窗位置的年輕女乘客道:「女士,請跟我來一下。」
和男人是鄰座的女乘客是在始發站點上車的,上車後一直在用電子書看小說,她對乘務員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個年紀的年輕女性通常對穿制服的人會有比較高的服從性,並沒多問什麼,起身跟著乘務員離開。
幾分鐘後,又來了個男車乘,拿走了剛才那位女乘客放在行李架上的旅行箱。
男人全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手機屏幕。
他很清楚發生了什麼……那個坐他鄰座的女乘客被換去別的車廂了。
原因是他有過涉嫌侵害女性的案底。
居住的街區附近發生案件,即使他什麼也沒幹、完全不曉得住家附近出了事,他也會是警方第一輪排查的嫌疑人;出門住旅館住酒店,一定會有警察來查房;搭乘高鐵飛機,從購票起就會受到乘務人員的特殊關注,如果跟他鄰座的剛好是年輕女性,一定會被乘務換去別的座位……
這就是年少輕狂時走錯路做錯事的代價,無論過去多少年,無論他是不是已經服過刑,所有人還是會把他當成過街老鼠一樣防備。
男人拿著手機的手指微微顫抖。
這種待遇,是個人都無法習慣……偏偏他還沒有資格生氣,如果他大吵大鬧,反倒是自己會有暴露身份的風險,遭受更多陌生人的審視目光洗禮。
他是不敢輕易對他人報出自己的名字的——哪怕他的名字有無數個重名,一般人其實並不那麼容易能從海量的網絡數據垃圾里找出他的過去。
男人關掉完全看不下去的網劇視頻,再次點開他昨天存下的新聞推送。
這則推動到他手機上的新聞不長,全篇只有幾百字,配了一張男人無比眼熟的、天龍堡苗寨木樓的插圖。
新聞的內容是,一名遊客在天龍堡苗寨山頂民宿度假期間發現苗寨木樓院子裡發現神秘地窖,地窖中藏有大量民國銀圓、老金條、明清時期瓷器,疑似解放初期土改時地主老財或當時的土匪藏匿的財物;關於這些財物的歸屬問題,發現者遊客和經營民宿的吳家正在扯皮。
男人一眼就認出新聞中插圖的那棟木樓就是他家的老房子,昨晚上看到這個新聞時,男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好幾分——天龍堡苗寨那片兒山坡,以前確實是土匪的窩點,是解放後政府掃蕩了土匪、才讓苗民遷過去居住的,這事兒是個天龍堡的人都曉得!
那些土匪藏匿的財物居然就在他家的院子裡,而他們家祖輩幾代人在那片宅基地上住了幾十年,居然沒一個人曉得!
這種大事按理來說男人應該第一時間告知家中長輩才對,但男人在激動過後,選擇了隱瞞……他爸媽確實是對他這個兒子很好沒錯,但他們家可不止他一個兒子。
一想到大哥那張越來越不待見他的死人臉,男人心裡頭就憋著一團火——當年的事情又不是他願意發生的,更不是他願意背井離鄉去依賴大哥養活!
當初家裡面迫不得已把老家房子賣給隔壁那家,只象徵性收了點錢,男人覺得自己是家裡的男丁,代表他們一家人回去要那些財物,是理所當然的事……就算沒法拿到全部財物,也好過連喝瓶水都要像大哥伸手。
男人記憶中隔壁那家一家子都是軟蛋,態度強硬點,應該能要到更多。
盤算著怎麼去爭那些本就應該屬於他們家的財物,男人連被乘務「特殊關照」的怨氣都小了不少,心思漸漸飛到發了這筆橫財後要怎麼去享受上面……
五個小時後,下了高鐵的男人轉乘中巴車,抵達勻縣。
再次用手機看了一遍預兆著他即將發一筆橫財的新聞網頁,男人打了輛黑車,沒走高速,從省道前往天龍堡。
也就在男人的手機定位位置刷新後,羅小燕麻溜註銷了絕不能曝光的假新聞網站,打電話通知林霄:「師父,人來了。」
第106章 狂徒
十月十三日, 下午四點,一輛黑車開進通向天龍堡的盤山公路,里寨子還有幾百米遠時, 車上的吳天龍忽然緊張起來,招呼司機在路邊停靠。
吳天龍拿現金付了車費,從車上下來後沒敢走大路, 一頭鑽進了山里。
把這貨嚇得不敢坐車進寨子的原因是……他看到了改成景區的山下大門那兒, 停著輛警車。
雖然他現在的樣貌和十年前相比變化了挺多,在寨子腳的警察也不一定就是當初逮捕他的勻縣警察, 但這傢伙自己做賊心虛, 壓根不願意跟警察碰到面。
幸好天龍堡苗寨是在山上,上山的山路雖然在十幾年前就修成了更容易走的石階路,警車也沒法兒開上山去……熟悉地形的吳天龍還可以繞小路上山。
皮鞋不好走山路,再加上吳天龍這十年來高不成低不就, 好工作沒得做體力活不願意做、窩在父母大哥羽翼下渾噩度日, 體質早就廢了,繞了大半個山頭爬到他們家老房子後面那條小路上時, 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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