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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祖孫倆前後腳走進了廢棄的402醫院。
這座空蕩蕩的廢棄醫院這兩天裡似乎來過不少人,門診部前的小廣場上都是新鮮的汽車輪胎印,大概是警方來調查過了;但王梓欣並不是在這裡失蹤的,警方大約也沒把這裡當成現場,門口沒拉警戒線也沒貼封條,只是在牆上用白油漆刷了句「拆遷危房,禁止進入」的警示標語。
祖孫倆顯然不會把這所謂的危險警告當回事,在門診部轉悠了一圈,由林奶奶確認山下這塊兒沒啥陰煞氣,便沿著斜坡往山上走。
中肯地說,這座因為當年402醫院建於此地而被本地人稱為「醫院山」的山上,景色還是不錯的,山坡的坡度不算陡,當年醫院栽種的綠植在二十多年的自然生長下長得蔥蔥鬱郁,空氣清醒、風力適中,要不是空置的老建築有點多、大白天裡看著也有點滲人的話,確實是個散步的好去處。
林霄年輕體力好,林奶奶老當益壯,祖孫倆花了半把個小時的時間,就把醫院山上的十幾座建築全走了一遍。
「奇怪了,這裡不是挺乾淨的麼,啥子都沒得。」林奶奶困惑地道,
「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都沒得?剛才那棟樓的廁所不是陰森森的麼,也沒得陰煞氣?」林霄也奇怪上了。
「沒啥子不對勁的。」林奶奶搖頭,「這種老房子,採光差的地方積點陰煞氣很正常的,世界上哪個卡卡角角沒死過人哦,這裡以前還是醫院嘞,正常得很。你說的剛才那棟樓的廁所陰煞氣也不算重,先前左老闆酒吧頭的那種經年累月下來會讓人體質變差的陰煞氣才叫重。」
林霄撓頭:「那……顧白姐說什麼梳辮子的姑娘難道是她酒喝多了記憶混亂了?也不對啊,老太你說的她陽氣弱了一點的麼,不是撞到鬼,好好的人咋會陽氣受到影響了嘞?」
「所以我才奇怪的麼!」林奶奶瞪了孫女一眼。
林霄正要說啥,冷不防看到她奶背後那一片樹林子的後面,有一道煙柱騰空而起。
「媽耶,有山火!」林霄驚叫一聲,忙不迭狂奔過去。
林奶奶回頭看到煙柱也嚇了一跳,連忙跟上孫女。
祖孫倆急匆匆跑下醫院當年修的石階、跑到山地上,繞著林子轉了小圈找到煙柱冒起來的地方,這才發現是虛驚一場——不是山火,是有個老人在樹林子的這一頭的下方空地上燒紙錢。
蹲在空地上燒紙錢的老人看到叫嚷著「是哪個在山上放火」跑過來的祖孫倆也顯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來,對氣喘吁吁的兩人解釋道:「不要誤會啊,我不是在燒山,你們看麼,我燒紙這裡離樹林子還遠著呢,樹林在上頭,我在下頭。」
確實離著挺遠的,中間還隔著一道防止山體滑坡用水泥封過的山壁,兩者之間有十多米的高低差,只是從樹林子那一頭看過來會以為煙柱是從樹林子裡升起來的罷了。
林奶奶拍拍胸口,對被她倆誤解的老人笑了笑,客氣地道:「老姐姐多大年紀了哦,今年這麼早就來給老祖宗燒紙了?」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日,陰曆七月初六,離華夏人祭祀老祖宗的正日子七月半中元節還有九天,林奶奶每年也是要燒紙給祖先的,才有這麼一問。
「七十多進八十了嘍。」老人也笑了下,撐著膝蓋蹲下去,繼續往紙錢堆里扔紙,嘴上道,「不是燒給祖宗,我燒給我家小妹,這兩天我老是夢見我家小妹來看我,也不曉得小妹是不是在下面想我了,要來接我走嘍。」
只說了這麼幾句話,老人就感傷了起來,用手背擦了下眼眶。
「看不出老姐姐是進八十的人了嘞,你精神還是很好的嘛。」林奶奶見不得老年人傷心,安慰道,「也可能是你家小妹輪到投好胎去了,臨投胎前來看你一眼呢。」
老人大約不是第一次對外人提起自己家的小妹,但顯然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安慰她,略有些驚詫地抬頭看了林奶奶一眼,好笑地道:「老妹子,你說話有意思得很,聽你的口語,是貓場的人?」
「是的啊,我是貓場鄉鷹岩村的,老姐姐你也是貓場人?」
老人眼睛一亮,欣喜地道:「這麼巧哦,我老家是鬧鷹岩的,和你們鷹岩村就隔兩座山,老妹兒你貴姓哦?搞不好我們以前還認識的嘞!」
林奶奶一聽是同鄉就來勁兒了:「我姓林,鷹岩村林家,夫家是招贅的,我家有個姑媽嫁到了你們鬧鷹岩,我姑媽叫林長秀,老姐姐認得不?」
老年人一旦攀起親戚就打開了話匣子,走路走得有點兒累了的林奶奶索性往用來加固山體的水泥地上一坐,跟素未謀面的老人熱絡地聊了起來。
林霄也不是第一次看見她奶和陌生的老人家論輩分攀親戚,反正她也有點走累了,索性坐在旁邊聽兩個老人講古。
這位獨自到醫院山上來燒紙的老人姓倪,大名叫倪紅萍,上世紀四十年代生人,現年七十七歲,年輕的時候嫁了個城裡的男人,十七、八歲就搬到城裡來了,自然也就沒聽說過後來才出名的貓場鄉知名媒拉婆林奶奶,聽到林奶奶的名字也沒啥反應……
林奶奶當然也不會遇到個人就說自己是鄉下神婆,熱絡地和倪紅萍攀上親戚、發現兩家還真有那麼點七拐八彎的遠親關係後,好奇地道:「倪家老姐姐,你進城頭來這麼些年,就沒回貓場鄉了?你講話都完全聽不出鄉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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