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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天文尤為不自在,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上,他鮮少有這種鮮明溢於言表的侷促,這種侷促只是在一瞬間,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

  顯而易見,祁天文不是一個擅長嘮嗑家長里短或是培養感情的人,好一會,祁天文都沒有說話,他坐了一會,在這種靜謐的尷尬中,祁天文好一會才慢慢地說:「我……去檢查了你疤痕的殘留。」

  祁天文坐在位置旁,他的手指緊緊扣住了手掌,他在說的時候,顯而易見有些晦澀,說了好一會,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過了一會,祁天文才喘了喘氣,艱難地說:

  「醫生說,那疤痕,是因為母親的毒素,才會一直遺留在你的臉上。」

  祁天文每說一句話,就停頓一會,說得尤為艱難,這話一說,祁天文的喉嚨梗塞了一會,喉結滾燙,才把剩下的話說完。

  「他們說,「祁天文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緊緊糾結在一起的手,」他們說,你沒有害死母親。」

  病房內一片寂靜。

  祁天文沒有聽到回話,嗓音都有些輕微地顫抖,他的手指壓得發白,祁天文眼神略微試探地往上看,看到了躺在了床上的祁明。

  這一眼,卻讓祁天文的愣住了。

  祁明的手依然平放在胸前,他的眼神望著天花板,那雙眼睛裡尤為的平靜,沒有震撼,沒有情緒,就像是大雨淨洗過的琥珀,無比的平靜。

  祁明的眼珠子慢慢地從天花板移動了過來,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深深地望著祁天文:「那不重要了。」

  他的聲音有些啞,也有些大夢一場的啞。

  祁明笑了笑:「都過去了。」

  那張本就漂亮的臉,因為笑起來,反而更加美艷,左眼下的那三顆痣在眼眸下栩栩如生。

  他那本來放著大片疤痕的臉,上面的皮膚與外面的膚色不太一樣,新生的皮肉帶著一點粉,但祁明在臉上留著大片猙獰的疤痕時都能讓人覺得美,這種色差也就無傷大雅了。

  祁明看了一眼祁天文:「把關係斷絕書判了吧。」

  他輕輕地、又帶著幾分釋然地道。

  祁明笑:「我呢……也沒有什麼能力,也算是認清了自己。」

  「祁天文,如你所說,我沒有什麼能力,也沒有什麼抱負,這確實是。」

  「你也知道,我的童年過得不怎麼好。」祁明平靜地說:「但我已經不在意了。」

  「我只想去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我的生活。」

  祁天文的瞳孔輕微顫抖。

  祁天文的嘴唇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什麼話。

  祁明稍稍地支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他那著枕頭墊在身後,祁明的手指交疊,放在了自己後側的腰上,祁天文的腳一頓,想要過來幫忙,但他的手在出手前就又變得遲疑,而這個短暫的遲疑中,祁明也很熟練地把那枕頭放在了自己的後背,重新整理好了自己。

  病房中短暫地陷入安靜。

  祁明的手放在了腰腹處,他的面色很蒼白,那蒼白放在此時他那張漂亮的臉上,亦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祁明的手指交疊,他的眼眸平靜,眼睛如同在山泉內被泉水淨洗過的黑曜石,因為經歷太多,而讓他身上的氣質更複雜。

  祁明輕輕說:「我夢見你死了。」

  祁明的語氣很平靜:「我沒有很開心。」

  祁天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猛地看向祁明。

  祁明說:「也沒有很不開心,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祁明說:「好像什麼也沒有了。」

  「開心也好,不開心也罷。」

  祁明說:「都沒有什麼意思了。」

  他們鮮少會如此平靜地坐在一起聊天,此時也是。

  祁天文就聽祁明說:「我不想報復你了,我只想有一個重新的,乾淨的生活,我不想因為你再讓我的手染上骯髒了。」

  祁明:「我用一生的代價來理解了一件事。」

  祁明:「有一些關係,是留不住的,也是強求不來的。」

  祁明:「我們……不要再做兄弟了。」

  那一聲輕輕地聲音,卻讓人感到心臟痙攣的疼痛感。

  祁天文的心臟在距離的震盪,他的的嘴巴張張合合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但是在這一刻,他的眼圈驟然就紅了。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祁明的話很平靜,也很淡薄,在這種情況下,卻有著令人心臟震顫的力道。

  祁天文的手在痙攣,他慢慢地抬起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低低的喘了氣,祁天文艱難地說:「至少我已經意識到了,祁家和我都對你有所虧欠,讓我做點什麼吧……」讓我不會被愧疚淹沒。

  祁天文的手蓋住了眼睛。

  祁明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他說:「再見,哥哥。」

  祁明說:「從我的世界離開吧。這是你能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

  祁天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第75章 斷絕關係文書

  祁天文最終,還是在祁明那疲憊神色中感到了驅逐,他沉默地慢慢地離開了病房。

  最近常雨季,本身這座城市就多雨。

  從祁明跌落海面的那幾天就一直在下雨。

  祁天文從醫院下來時,外面已經被大雨傾盆給覆蓋了,他難得沒有去叫司機來接他,他撐了把傘,雨打在厚實的傘面上悶悶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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