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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佳佳茫然的看著他:「走、走哪?」

  陸斐:「去找他啊,無論如何,今天都把這件事解決了,如果他聽勸,皆大歡喜,如果他不聽勸,也是一樣的結果。」

  杜佳佳:「…………」

  聽懂了陸斐的意思,杜佳佳的表情頓時變得很驚恐,「可、可可可,可要是真的出了人命怎麼辦!我不想背一條人命啊陸哥!」

  陸斐捲起襯衫的袖子,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沒事,跟你沒關係,要背也是我來背,放心吧,我身上不止一條人命,早就債多了不愁了。」

  杜佳佳看著他的眼神更加驚恐了。

  這時候,陸斐轉過頭,對她哈哈笑道:「開個玩笑。」

  杜佳佳背後涼氣都冒出來了。

  她想說,你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開玩笑的……

  但陸斐已經出門了,慌亂的想了想,最後,杜佳佳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第16章 十里洋場

  【1935年】

  局勢不是一直都動盪不安的。

  在戰亂當中,也有那麼一段可以讓人喘息的日子,就是這樣的日子,給人帶來虛假的希望,仿佛祈禱起了作用,那些惡手真的放過了他們,往後的生活,就要漸漸好起來了。

  35年就是這麼一個「和平」的時期,國內不怎麼打仗了,國外倒是打的很猛,老百姓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只覺得空氣又安穩了,便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該種地的種地。

  陸老爺守著麵粉廠,看著銷路越來越好的麵粉笑得合不攏嘴,都快忘了自家還有個不省心的不孝子。

  陸斐見陸老爺賺了一點錢就萬事足了,更是對其恨鐵不成鋼,父子二人相看兩厭,正巧,陸斐的老同學來了一封信,請他回北平一趟。

  瞿先生在福建就義之後,文壇震盪,各地的學生都在呼籲遊行,有點後台的,就糾集請願,這種事情,陸斐自然義不容辭,跟陸安說了一聲,誰也沒帶,就自己一個人跑北平去了。

  一去四個月,他去的時候,上海的銀杏葉還沒黃,等他回來的時候,連玉蘭花都快開了。

  跟同道中人一起生活了四個多月,陸斐身上那股熱血正氣是遮都遮不住,回了家,第一件事是挨罵,照著老規矩,陸斐把陸老爺氣的又大叫孽子,然後才換上乾淨的衣服,出去拜訪好友。

  一家一家的拜訪,交流,一起抨擊如今的當權者,然後,在一家茶樓歇了歇腳,陸斐才合起扇子,決定去寶山縣,看看阿錦他們。

  黃昏時分,戲園子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陸斐打賞了門口的小二,自己走進去,卻發現今天唱的,不是之前天天都排的《百花亭》了。

  陸斐歪了歪頭,沒在意這件事,轉身便去了後院。

  後院還是那麼雜亂寂寥,聽得見前院的喝彩,望不見一分的熱鬧。

  乾瘦的小姑娘正費勁的從井裡打水,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回過頭,先是錯愕了一瞬,然後才笑起來:「陸公子,你回來啦。」

  陸斐本來也是要笑的,可看清了小姑娘的模樣以後,他那升起一半的笑容,就這麼凝固住了。

  少女白淨的臉上,如今多了成人巴掌這麼大的一片燒傷,猙獰又噁心,連耳朵都被燙的變了形,像是融化以後,又重新凝結。

  被他這樣盯著,小桃子努力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可是囁嚅的聲音出賣了她。

  「幹活時不小心……就這樣了。」

  陸斐怔愣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他往前走了幾步,視線向下,看見了小桃子的手。

  兩隻手的掌心,被燙的皮肉模糊,原本的青蔥玉手,現在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小桃子注意到他的視線,連忙把手藏起來,似乎是覺得自己欲蓋彌彰了,於是下意識的,她又對陸斐笑了一下。

  ……

  【2023年】

  借了劇組的車,杜佳佳帶著陸斐一起去找她的男朋友。

  兩人在車裡都沒怎麼說話,杜佳佳心事重重,當然沒有說話的欲望,陸斐則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沒能護住該護住的人,這是陸斐心裡長久深埋的一根刺,平時他絕對不會想這件事的,因為只要一想,他的腦袋就針扎一樣的疼,愧疚感和後悔的心能把他生吞活剝了。

  往日之事不可追,先把眼前顧好了才是正理。

  看著窗外一個接一個後退的路燈,陸斐心想,同樣的錯誤他絕對不會再犯第二遍,今晚要是不把這個渣男收拾了,他以後就不姓陸!

  十分鐘後,杜佳佳敲門,渣男帶著一身臭酒氣,把門打開了。

  陸斐一巴掌把他推了進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把杜佳佳關在了門外。

  杜佳佳懵逼的看著緊閉的房門,舉起手就要敲,但想了想,她還是把手放下了,只把腦袋貼在門邊上,不言不語的聽著裡面的動靜。

  按說這種廉價旅館隔音性應該很差,然而杜佳佳居然什麼都沒聽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杜佳佳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緊緊攥著手機,六神無主的盯著那扇門,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終於,門開了。

  杜佳佳一下子衝進去,還沒等他問,就聽到渣男萬分憋屈的說:「對不起。」

  杜佳佳一臉見鬼的表情。

  她忍不住看向另一邊的陸斐,後者坐在房間裡的唯一一把椅子上,看上去和進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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