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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如隔著上輩子的時空歲月,每回想起來都令人窒息不已。

  余丞也是在這時才真正認清楚,他跟褚寒峰是半點可能都沒有。

  飛蛾撲火實在是沒有必要,所有一切確實是他自作自受。

  就像十四歲那年,他因為打架進了派出所,被口頭教育了很久:

  人生路長,稍有不慎走上歧途,就得自食其果。

  那會兒余征祥忙著打造自己的商業大國,根本沒心思管他。

  他還記得那天夜色深重,周圍人陸續被監護人領走,只有他還坐在派出所的長椅上,無所事事地盯著牆上的掛鍾出神。

  看守他的民警估計也等得不耐煩了,拿座機再三撥了好幾通電話。

  昏昏欲睡間,他突然就看見了褚寒峰。

  那人的發梢與外套都沾染上了濃稠夜色里的涼氣,帶著寒冬臘月時節冷露與飛雪的氣息,連眼神都比平時來得沉。

  其實那種感覺很神奇。

  十多歲的少年還處於中二期,總容易沉浸在悲傷成河的憂鬱里,哪怕是被余征祥忙於事業所忽略,他也能生出許許多多的怨氣來。

  可在褚寒峰出現的那一刻,那深重埋怨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下意識起身想走過去,又回過神來,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實在是很丟人。

  潛意識裡,他不想在褚寒峰面前丟人。

  所以轉身想跑,又被褚寒峰揪著後背領子給拎回來。

  在初見褚寒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其實很少跟褚寒峰說話。

  那是第一次,他們近距離接觸。

  褚寒峰冷著臉幫他上傷藥,微垂眉眼間都像是還裹挾著絲絲寒霜,可莫名其妙,余丞覺得心裡頭暖乎乎的。

  所以在此之後,他總是有意或無意地想與褚寒峰親近。

  余征祥也有意拉進他們倆的關係,索性在出差時常常把他託付給褚寒峰照顧。

  一直到——

  裴彥的生日那天,他在KTV包廂玩瘋了,喝了不少酒。

  也是褚寒峰來接的人。

  褚寒峰在街邊的霓虹彩光下等他,被腳下發飄且滿是酒味的自己撲了個滿懷。

  余丞的酒量一向算不上好,以致於那天的記憶也模糊到不行。

  除了大街上交相輝映的燈火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清晰的居然是褚寒峰半摟著他推開房間門後,那大片安靜寧和的如墨夜幕,以及……

  少年人下頷與脖頸間輪廓分明的線條和凸起的喉結。

  他和褚寒峰都沒有開燈。

  幽暗的環境帶來某種晦澀隱秘感,估計是被上頭的酒勁所蠱惑,他的指尖輕輕抵上褚寒峰的喉結,感受到對方那一小塊稍稍滑動了一下,被褚寒峰低聲斥了一句:「別亂動。」

  他大概是腦子不夠清楚,惡劣回:「不然你碰回來?」

  對方薄唇緊抿,他便在這昏暗夜色中,含糊不清地咕噥:「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余丞記得自己說:「真的,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或許是再冷情的君子也被他嚇得不輕,褚寒峰竟猝不及防失了力,反而被他踉蹌一下,拽著一起倒在床上。

  空氣突然凝滯了四五秒,哪怕是窗外呼嘯的北風與枝丫亂晃的常青樹,也在那一刻陡然安靜下來。

  褚寒峰的手肘就撐在他的耳側,眼前漆黑一片,唯有交錯的鼻息比酒意更令人上頭到不行。

  他感受到褚寒峰的呼吸拂過他的鼻尖,落在他翕張的眼睫稍處。

  近在咫尺。

  只要他稍微抬一抬下巴,就能碰到對方的嘴角。

  「哪種喜歡?」

  默了半晌,褚寒峰稍微偏了下腦袋,灼人的氣息幾乎貼著他的唇縫又輕又緩地飄過來。

  他聽見褚寒峰嗤笑問:「如果他倆真結了婚,你以為你得叫我什麼?」

  余丞登時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

  怎麼會不知道……

  畢竟宋非晚早早就提醒過,褚寒峰大他一歲,以後可以直接喊「哥哥」就好。

  一點都不好。

  事後他一度羞愧到不行,甚至面對被他調戲的褚寒峰,余丞都沒敢再拿正眼去瞧。

  只是世事難料,後來余征祥與宋非晚的好事沒成,和平分手。

  他賊心不改,還問過一次褚寒峰,能不能繼續喜歡他,終究沒能得到褚寒峰的回應。

  仔細想來,褚寒峰那天三更半夜冒著風雪來派出所領人,他一度神經質地認為對方的出現是來拯救自己的。

  可哪裡是什麼拯救。

  明明就是錯誤的開始,罪孽的根源!

  既然是錯誤,就得修正。

  只有怨種才會重蹈覆轍。

  他絕對不能再做那個怨種!

  他要去過美麗新生活!

  余丞如此想,腳步更是輕快,健步如飛。

  不遠處,褚寒峰漠然俯睨窗外,看著余丞站在路邊打車,揚長而去。

  身旁人瞧了眼空無一人的公司樓下,重新將視線落在褚寒峰臉側,忍俊不禁道:「我聽說他剛跟鍾坤吵了一架,差點把姓鐘的氣出腦溢血,連人家身上哪處有胎記都知道,本事倒不小。」

  褚寒峰眉頭微不可見地蹙緊,收回眼冷冷看過去。

  那人非但沒閉嘴,反而興趣濃重:「就憑佟時的膽子,可不敢跟人講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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