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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縱頤淺笑:“與我一同。”
“是。”
……
騎馬快行,一路上風餐露宿馬不停蹄,終於是在四十二日後成功抵達邊疆。
大漠荒涼,黃沙漫天,長時間的征途讓眾人滿身疲憊卻也不敢停歇,落腳迅速地將糧草數量及兵力強度與兵營中負責的兵官交接完畢後,各自領了任務,才算結束。
沈縱頤把陸叔兢扔進兵油子的士營,臨走前囑託其多學多記,讓他憑藉軍功來見她。
至於沈合乾,沈縱頤把他親自帶在身邊,教他長槍短劍和各種保命功夫。
事實證明沈合乾不愧是兩年內就成為朝中重臣的人,他習武的年歲雖已太遲,但沈縱頤為其測骨後竟發現他有一般習武人都沒有的強健筋骨。
習武殺敵於他而言再輕而易舉不過。
沈縱頤對此自然警覺,是夜便讓沈合乾入她帳中,意欲查探他一二。
夜闌,孤月照大漠,寒風如刀颳得軍帳嘩嘩作響。
即便隔著厚重的軍帳,沈縱頤還是聽見了帳外傳來的交談聲,一會兒後,沈合乾掀起帳簾走了進來。
帳中只在桌上左右各點了一隻蠟燭,微微晃動的昏黃燭光中,沈合乾的臉泛著薄薄一層紅暈。
沈縱頤抬頭見他,並未瞧出異樣,只是先對其溫和地笑了笑。
後者垂首,紅暈直竄到了耳後,袖中的手早緊張得被汗濡濕,他不敢直視座位中的少女,便維持著低頭姿態囁嚅道:“殿下您……找、找我?”
好好的,怎麼又說話斷斷續續了。
沈縱頤微微皺了皺眉心,“是有些事想直接告訴你,但不急。在此之前,我倒想知道你這口疾怎一時好一時不好的。”
不是一時好一時不好。
沈合乾咬唇,他萬不敢直言現如今他是只有在殿下面前才會如此……如此支支吾吾。
與其他人交談都流利的。
他頓了頓,呼吸加快,輕聲答道:“或許是、是未曾好全,但不妨礙平日裡說話。”
“嗯……”沈縱頤沉吟一番,既然不妨礙平日說話那便無關緊要了,“待回朝時我再為你尋位醫師,現下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落在身上的目光有如實質,沈合乾口乾舌燥地舔了舔紅唇,而後抿起嘴道:“多謝殿下。我、我定會盡力做好您交代之事的。”
見其如此鄭重其事,沈縱頤低笑,身子松泛兩分往後倚在椅子上,面帶慵懶地向其招了招手:“來,到本宮面前。”
到到到她面前嗎?
沈合乾呼吸驟然急促,他捏緊袖口,挪動步子走過去。
“殿下……”
借著桌案的遮掩,沈合乾手指反覆屈伸,忽而敏感地嗅到了一股熟悉清香,即便已經過去許久,但再次聞見這香,沈合乾依舊剎那間連脖子帶臉都紅透了。
頭顱低得更深了,視野里只有斑駁不平的木桌和燭火落在上面的搖晃光影,餘光連沈縱頤的一片衣角都不敢看。
頭低成這般模樣,這要她如何問話?
沈縱頤唇角放平,搭在桌上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沈合乾。”
她只是這般輕巧了兩下,順帶喊了聲他名字,沈合乾卻從中體會到似曾相識的意味。
這語氣……他猛然意識到忘記了和殿下還有一則回話時不得低眸的約定,抬頭看向沈縱頤的雙眼惶急道歉:“我並非是忘卻了您的話故意與您對著做,低頭未能望著您著實大不敬,但乾心中過於膽怯方……方,我、我……您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上的!殿下若是生氣,您罰我吧!”
沈合乾自生下來起就從未說過這麼一長串的話,兼之急於解釋奈何口舌功夫不到家,頗有越描越黑之意。
眼見著沈縱頤的表情越來越淡,他的心也越來越懼,緊急間住了嘴,獨黑白分明的雙眼驚顫著不停眨動。
帳內寂靜幾許,帳外風聲喧囂,愈襯得帳中氣氛凝滯如鐵水。
沈合乾雙手僵硬冰冷,他快要喘不過氣了。
若是殿下能過來將他踹倒在地鞭笞一番的話,他或許能心中好受許多。
不,沈合乾咬唇,雙目陡地一寒,光是這些懲罰還遠遠不夠!
殿下應直接令帳門處的兩個守衛把他拖下去剜眼睛,這樣的話自己才能記住教訓……
沈縱頤望著臉色蒼白恐懼的沈合乾,手指撐著扶手點了點頰面。
長眉緊蹙,她嘖了聲,卻又見少年隨之顫抖了下。
……她在他眼中是凶神惡煞的厲鬼嘛?
懼成這般?
原以為數月過去,沈合乾能有所長進,誰知他在旁人面前露出的那些從容儘是假象,一到了她面前便盡數崩潰了。
這可不行。
沈縱頤起身,走到沈合乾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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