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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府會客堂。
“什麼叫、縱頤被鬼捉走了?”
蘇行章一字一頓,看似冷靜,抓著劍鞘的手卻用力到泛了白。
鄔道昇平穩道:“她有無貼身之物,給我。”
“你要用在哪裡?”今熹陰沉沉地看向他。
“尋人。”
誰都想多問些,卻都擔心多問的這些時候耽誤了鄔道升找人。
今廿撐著走上前,將那根簪子遞過去:“這是已已……從前最常戴的一支,是她父親留給她的。”
鄔道升接過簪子,簪上還殘留著餘溫,他納入袖中,毫不停留地朝外走去。
“我與你一起。”蘇行章沉臉跟上。
鄔道升沒有多看他一眼,徑直向朝雲閣走去,拿出各樣物什著手擺陣。
蘇行章在一旁靜靜看著,待陣中旋轉不停的簪子漸漸減緩下速度,最終停擺,簪尖指出一個明確的方向時,他方放下抱劍的手,“我知道你比我們想的更在意縱頤,所以我不認為你是故意讓她被捉走的。”
鄔道升勘完方向,聽見這話依舊一言不發,折身大步朝府外走。
“鄔道長,你很冷靜。沒有停留在街上徒勞尋人,恰說明你很在意她。”
“……你話很多。”鄔道升冷冷回了句。
蘇行章綴在他身後,薄唇緊抿:“不可否認,縱頤更需要你在身側。”
他兀自低眉,劍穗在急促的行走中搖晃劇烈,那紅穗子的暗紅在他眼中激盪,刺眼灼目:“我從今熹口中知曉,春雨鎮原先是亂葬崗,今老爺子作孽私自占墳為宅,方催生出如今的惡事。”
見鄔道升依舊毫無情緒的臉,蘇行章繼而道:“縱頤命格純陽,今老爺原先是想在她十八歲時殺她祭祀鎮宅……道長,這事你可知曉?”
白袍道士周遭氣勢陡然冷冽,他簡短地扔下兩個字:“不知。”
果然沒有告知。
蘇行章思及今熹的話,她說今廿是第一個發現今老爺秘密的人。
“今廿愛已已,我……我原先很討厭已已。她一進府便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愛,說實話,我擔心過她會爭奪我的家主之位。”今家主眼睛裡流露出了悲哀的神色,“今廿與我雖是同胞姐弟,卻彼此視作仇人。最初、我將她當做報復今廿的工具,故而對她好,因同是女子,她很快與我親近起來。”
扎鞦韆,做糕點,扮男裝同游。
沈縱頤對今熹毫無防備。
直到沈縱頤十八歲那年,今老爺準備殺她祭陣時,未料到當夜今熹與沈縱頤同床密談,陰謀大敗。
“那時起,我才發現自己在害一個可憐蟲。”今熹苦笑,“我架空了老頭的勢力,自此以後,我是春雨鎮名副其實的主人。”
“原來愛能殺人。”今家主呢喃,“我和今廿一起逼死了已已,今廿殺不了我,五個月前便殺了被我囚禁的老頭。”
“今老爺不是被鬼所殺。”
蘇行章和鄔道升已至沈縱頤消失的那條巷口,他來時將來龍去脈理清後,盯著鄔道升不為所動的背影說:“現下無論是人是鬼都在覬覦著縱頤,我便有千軍,卻也不敢保證能護住她。”
他驀然很無力道:“我知道,縱頤應自己選擇她去哪兒。她也說過要與我一起遊歷山川河海,但我怕,我怕護不住她。”
人鬼有別。
假若再發生一次現在的情況,蘇行章甚至不知如何去尋她。
他就算做到和鄔道升一樣的冷靜,卻也沒有他以物尋人的本事。
誠然他可以學玄術,可不懷好心的人鬼不會等他學成。
鄔道升只是走,撩開兩條長腿在空寂的街道上拔步追尋。
對於蘇行章的話,他一字不落地聽完,但始終也沒表明態度。
因為蘇行章說的對,沈縱頤是她自己的,她應該在場聽完這番話後,自己衡量利弊做出自己的選擇。
……
沈縱頤跟著孟照危來到了郊外。
郊外木屋,她復生的地方。
新的木屋在灰燼上誕生,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她下意識看向迎門而設的桌案,找尋上面的白蠟燭。
倒有兩根粗.長的蠟燭,卻是大紅蠟燭,若是貼上雙喜字,完全可以將它們抬進洞房。
這間屋子東西依舊很少,一張桌子一張床。
床上再無紅綢,但坐著個男人。
孟照危指著男人,說:“這就是那個叫歸宥的家伙。你小心點,他比我凶。”
沈縱頤從孟照危身後慢慢現出身形,眸光小心地從蠟燭轉移到床側男人身上。
紅衣厲鬼從銀面具下露出了兩隻黝黑眼睛,那雙眼深不見底,如擇人而噬的野獸之瞳。
她似被嚇到了,輕微地縮了縮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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