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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啞聲,喉嚨乾澀:“已已,我是今熹。”
沈縱頤對這姐弟兩的角色分配有些興致。
今廿暴烈愚蠢,今熹陰沉固執。
是都在意她嗎,在意這個“已已”?
那麼她在這裡面充當的是什麼人物,讓一個兩個都偏執得失了神智。
焉極幻境沒剝奪沈縱頤的記憶,卻也沒有給她境內的記憶。
如果所見皆是為強化己身欲望、阻止她出境的話,那麼沈縱頤承認,歸宥等人濃烈得有些瘋魔的愛著實是小小地取悅了她。
可惜了,都是假的。
也很可惜,她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忠誠不渝,她只是喜歡看他們從高台上掉落。
“今家主自重。”蘇行章將沈縱頤扶抱離開。
他面色覆上清霜般的寒意,覺察出今家和沈縱頤之間定有些糾葛。
誰是誰非……能讓已已姑娘生生忘卻所有、不願相識,那定是今家做錯了事,傷害了已已。
沈縱頤隱秘地覷了眼蘇行章。
他這番聲色俱厲,倒是有幾分蘇少主的威嚴了。
今熹的眸光始終停在沈縱頤的臉上,她半晌,聲線略低道:“已已,我是今熹姊姊,你不記得我嗎?”
沈縱頤蹙額:“我不記得。”
她想了想,扶著蘇行章的手背,看著今熹帶著試探性的意味問道:“你認識我,你知道我叫沈縱頤嗎?”
今熹克制著心情,努力和緩著措辭:“我知道,你叫沈縱頤,乳名是已已。”
她忍了忍,終究不能夠確認是夢是真,渴求地望向沈縱頤:“你果真是我的已已,你只是不記得了對嗎,你只是不記得了……”
沈縱頤不適地別開臉。
什麼‘我的已已’,她可不是誰的私有。
外來者一如既往地自以為是。
“你不要問了,你和地上的人一樣,我不喜歡你們。”
今熹陡然思緒停滯,下意識地反駁道:“不是的,你只是不記得了。已已從前最喜歡姊姊的。”
“......那是從前唄。”少女擺手,堆雪般的面龐對著她生出毫無遮掩的排斥,那般刺眼的排斥。
沈縱頤唔了聲:“我現在更喜歡......”
思忖了下,她想起復活後總共也沒見過幾個正常人,瘋的瘋,凶的凶,唯一稍微正常點的似乎只有蘇行章了。
於是沈縱頤堂而皇之地搭上蘇行章的小臂,宣告道:“他。我現在最喜歡他。”
不過作甚要糾結這些無聊的問題。
這些人總是太閒了,要想用愛讓她屈服的,真是自取其辱了。
蘇行章乾咳了聲,矜持頷首:“已已心性純然,不喜複雜。”
他轉而恢復初見時的溫雅,疏離道:“今家主就不要再過多停留了。春雨鎮怪事頻發,你現在該與道長商議如何查明真相,還鎮民安定才是。”
今熹吝嗇地看向蘇行章,好像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男人的存在,她眯眼審視道:“你是誰?”
沒在鎮裡見過這號人,必是從鎮外來的。
她可以刻意忽略已已起死回生的秘密,但容不得這樣一個陌生人在她的鎮子里指手畫腳。
蘇行章拱了拱手,心中再不喜,禮節也一步不錯:“在下蘇行章,半年前與令尊交談過。”
“哦,”今熹眼光冷淡,“原來是蘇侍郎。家父與我談過你,現下怎的不在京中斷案,反跑到小小春雨鎮來了?”
蘇行章勾唇笑了笑:“某已因疾退職,現下無官無職,自然是閒情逸致,飽覽山川了。”
他雖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雪青色圓領長袍被風鼓動,引得他好似竹中劍客。
的確看不出上的圓滑氣息,氣質更似文人墨客。
今熹牽起唇角,皮笑肉不笑:“話雖如此,行至此地,也遠得過分了些。”
分明是對春雨鎮的鬼殺人一案興趣濃厚,虧胡謅出個飽覽山川的理由。
本不欲對京城來的人有好臉色,可偏偏沈縱頤站在蘇行章那邊。
今熹唇線緊抿,簡截道:“蘇公子初來乍到,我也該儘儘地主之誼。不若隨我回府,小住些時日暢談一路來時的景致?”
蘇行章一聽便知今熹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回絕:“不必了。”
沈縱頤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喂,蘇行章......”
她聲量有意放小,蘇行章便順從地俯下身,附耳過去:“嗯?”
“你答應她。”少女細微的氣息如輕紗般攏上耳廓,蘇行章不由自耳根生起一陣溫潤的薄紅,她卻忽視了,繼續說著:“我想找哥哥,他們認識我哥哥。”
蘇行章深邃雙眼定了定,他只是想到沈縱頤或是出於雛鳥情節才最喜歡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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