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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為什麼要遵循規則?

  而鄔彌完全意識不到,他的這句不喜歡落到沈縱頤耳中,宛若聽到了某種反叛宣言一般。

  她的心越來越冷,越來越硬,以至於出聲帶著一股生硬的低沉:“哦,是嗎?”

  終於到了寢居的地方。

  她的寢居是鄔道升為她建造的,雕樓畫棟、古樸華貴,最角落嵌著的裝飾都是頂級精貴的靈石。

  鄔彌把她抱進了寢殿,將她放在柔軟的美人塌上,而後單膝跪下,沉默地為她解下白緞履,最終在握著她的腳,欲服侍她解開襪帶時,兀地抬眼道:“主人,鄔彌為何不能讓您做我的規則?”

  他黝黑的瞳仁里透出一股近乎決絕的固執:“鄔彌是旁人所造的傀儡,那人創造我時便讓我至死都要守護您。您將鄔彌養大,您若要鄔彌不忘恩,鄔彌是傀儡,沒有那麼多的地方來記得一個不相干人,只能記得主人您的恩。”

  “您是我存在的理由和初衷。”

  “主人,只有您來做鄔彌的束縛,鄔彌才喜歡。”

  “主人......”鄔彌知道,傀儡在主人面前最好永遠不要過於人性化,但他急迫地想達到某個不可說的目的,所以他放下了另外一隻跪著的腿,雙膝跪著,只為說:“求您,做我的規則。”

  傀儡鄔彌有一副成年男性的清俊皮相,他的指節修長有力,腰肢勁瘦,身材健碩偉岸。

  他和鄔道升像,便像在氣質,那冷淡的面容和一身冰冷氣質時常讓沈縱頤想到她那驚才絕艷的師尊。

  當鄔彌跪在她腳下時,有種幻視她不可一世的師尊匍匐的興奮。

  沈縱頤垂下眼皮,濃長的眼睫在她白膩的皮膚上打出一層輕輕晃動的陰影。

  她將腳從鄔彌手中收回,這個高大的男人立即變得失落無比,但依舊將腰身挺得板直。

  他是傀儡,同時也是一個大乘期後期圓滿的大能。

  意識到這麼個修為高深的厲害人物跪在自己的腳下,沈縱頤冷淡地勾起唇角。

  她低聲道:“鄔彌,你還記得我在靈舟上對你說的話嗎?”

  “主人在這世上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你了。”

  她笑著道,同時輕輕踩上傀儡結實的肩膀,“鄔彌,我在意你。你既不喜束縛,主人又豈忍讓你不喜歡呢?”

  沈縱頤眼神清白,她當然是完全無辜的,便欲收回腳。

  但下一刻,她細白的腳踝猛然握上了一隻溫度灼熱的粗糙手掌。

  做出這番好似強制霸道動作的人,另一隻手卻顫慄地背在腰後。

  但頭顱卻挨上前去,極輕極緩地,隔著綢緞在主人的腳背上落下深深的一吻。

  “您才是我真正的喜歡,”

  “是你的話,如何對待我都沒關係。”

  “鄔彌感恩您。”

  沈縱頤咬唇,如同屈服於他的懇求而不得不答應:“起來吧鄔彌,我答應你還不行嘛?”

  這是一場交戰。

  沈縱頤作為勝利的一方,享受她勝利的果實的日子還在長久的以後。

  而渾然不覺自己失敗的鄔彌,正沉浸在他的感念與對主人的恩情中。

  第11章

  沈縱頤明白鄔彌現在這麼好糊弄,完全是他靈智初開的緣故。

  她雖然誘哄著他要以她為首,但這世間變化萬千,沒有人能擔得上永遠二字。

  沈縱頤不需要任何人給她的承諾,想要的一切她自會去取。

  在凡間時,她的父皇母后便教過她,做世間最尊貴的人,就應是毫無保留與不擇手段地為自己付出。

  連自己的事都做不好,為什麼還要擅自承擔別人的希望。

  沈縱頤望著鄔彌的背影,神色幽暗。

  她坐了會兒,仰起面龐閉眼,任人探不出其心思。

  直至靈台又開始隱隱作痛,沈縱頤方起身,換了身衣物獨自前往後山寒池。

  山林幽徑,森綠如潮,風過時會發出囈語似的摩挲聲。

  不大的寒池嵌於深山之中,宛若山神從地底長出的獨眼。

  寒池四周白霧繚繞,細看便可發覺那白霧是由靈氣所化。

  沈縱頤將褪下的衣物疊放與池邊,散掉所有靈力保護,以完全的凡人姿態進入了池水中央。

  寒池溫度徹年冰寒,她甫一入水便立刻有深淵般的冰冷蠕動爬上她的身體。

  沈縱頤臉色蒼白如雪,面目被寒池水凍得有些僵硬。

  水珠從白皙的肩頸滴滴滑落,卻宛若是寒刃割開皮膚後流出的鮮血。

  沈縱頤的靈台在鄔彌的靈力灌輸下已有癒合之勢,但依舊有幾道破損的縫隙難以完全縫合。

  寒池作為天然的靈力源泉,其中蘊含著世間至純的靈力,對他們修士而言是再好不過的補藥。

  只不過事物皆有兩極,寒池有它寶貴的一面,便也有它苛刻的另一面。

  由於寒池靈氣純臻,寒池治起傷來也尤其霸道彪悍。

  原本一分的疼痛在靈池中會被放大至千分。

  修士的傷也分等級,其中以皮肉之傷最低,以靈台傷為最嚴重。

  沈縱頤就如此受著修真界最重的傷,在冰冷徹骨的池水裡堅持著她有些莫名的原則。

  忍受著世間極致的痛,不呻/吟,不抱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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