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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帝得知大喜,一改消沉,沒等大軍回城,就令禮部大擺宴席提前慶賀,並宣稱要當面重獎手刃佞賊的勇士。
季氏也因此逃過一劫。
季朗坤喜出望外,激動之餘不由想起衛湛的忠告。
宮宴之上,景安帝舉杯,「老愛卿培養了一個優異的兒郎,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坐在一旁默默飲酒的衛九,不動聲色地看了過來。
季朗坤顫巍巍跪地,當著眾朝臣的面,心虛且大聲道:「老臣不才,想向陛下求得丹書鐵券!」
話落,滿堂譁然。
景安帝靜默幾晌,若有所思,最後仰頭大笑,「朕允了。」
尹軒是他的心腹大患,別說丹書鐵券,就是封王拜相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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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宴離開,衛九獨自走在玉砌雕闌的宮闕中。
衛湛確有運籌帷幄的本事,預判到了尹軒的計策。
如今就看季懿行是否會上鉤。
走出宮門,衛九坐進青岑所駕的馬車。
馬車緩緩駛行,青岑隔簾問道:「若季懿行捨棄不了榮華富貴,不敢替『父』報仇,咱們該如何做?」
衛九在火盆上方烤手,眉眼被炭火映得深邃,「去問衛湛。」
「……卑職愚鈍,是在向小伯爺請教。」
車廂內傳出一聲哼笑,清清淺淺,懶懶散散,聽不真切。
「依我看,尹軒是在季懿行面前自盡的,為的是讓季懿行立功,以溫情的手段強行使其內疚。人一旦內疚,久而久之,是會扭曲蔓延出病態仇恨的。」
前世,尹軒沒有得來復仇的契機,被寧嵩活捉押解回京,落入皇帝之手,受盡虐打,奄奄一息時又被五馬分屍。這一世,他用自己的命換到一個明路上的傀儡。
青岑一揚馬鞭,加快馬匹行進,「那接下來事態的變化呢?」
銀戒被烤得灼燙,衛九向後靠去,遠離了火盆,「此番季懿行回宮,因功勞和長相,會成為御前的大紅人。」
「卑職還是覺得他會被聖寵淡化了仇恨。」
「陛下多疑,信任的武將只有那麼幾個,是不會輕易交付給季懿行兵權的。短期內最多賜予榮華富貴,可季懿行出生在富貴堆里,最不缺的就是榮華富貴。年輕氣盛之輩,得不到想要的,只會加深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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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回府,衛九在路過未燃燈的正房時,微頓腳步,向里看了一眼,黑漆漆什麼也看不清。
這是他被寧雪瀅關在外面的第七日。
回到書房簡單洗漱,他靜靜躺在用以午休的木床上。
隨後,吩咐僕人將屋裡的地龍滅了,去往正房。
漏盡更闌,一隻玉手挑開帷幔一角。
衛九垂眸踟躇了會兒,悄然躺到床鋪外側,只占了一點點邊沿,有著不自知的躡手躡腳。
床上只有一張被子,他環住手臂就那麼閉上眼。
寧雪瀅陷入深眠,渾然不知床畔出現一人,等到察覺到異樣時,驚呼著撇開男人搭在她被子上的一條長腿。
衛九醒來,不聲不響地坐起身。
這七日,兩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寧雪瀅從沒想過他會在被發現身份後還厚著臉皮偷潛入房中。
「出去。」
丟出冰涼的兩個字,寧雪瀅扯起被子蒙住自己,不願多看他一眼。
「你當我願意進來?是書房的地龍滅了。」
「誰會信你?」
衛九扯扯嘴角,非但沒走,還從方角櫃裡取出另一張被子,平鋪在了大床邊沿。
頎長的個頭兒,就占了床榻的五分之一。
可縱使這般,還是不能被容納。
寧雪瀅嚴肅問道:「你走不走?」
衛九沒理,躺進被子裡,「這也是我的臥房。」
是啊,在旁人眼裡,他才是伯府嫡長子,理應住在玉照苑的正房裡。
得不到禮讓,寧雪瀅也不強求,抱起自己的被子越過「山峰」,趿上繡鞋走到軟榻前。
見她要睡在窗邊,衛九又覺自己在欺負女人,明明之前不會在意這些。
他掀開被子下地,將人連同被子一起抱回床帳中。
哪知好心不被理解,還被誤解。
寧雪瀅劇烈掙紮起來,「衛九,你要做什麼?我是衛湛的妻子!」
衛九將人拋進綿軟的被褥,肅著臉道:「還是那句話,我和衛湛本就是一個人,你是他的妻子,合該也是我的。」
微弱的燭光中,女子露出一絲不可思議,隱隱摻雜著看傻子的表情。
呵。
自己就那麼好笑嗎?
衛九握握拳,單膝跪到床邊,如附身的獵豹,堵住了傲嬌又跑不快的兔子。
「收起你的厭惡,我也是你的丈夫。」
寧雪瀅向床角縮去,扭頭不理。
不知為何,在意識到自己一直是衛湛的影子後,衛九最厭煩的就是被無視,而最為無視他的人便是面前的女子。
一股慍火不受控制地上躥,他扣住女子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
衛九從不是溫和的月光,他是由衛湛的仇恨幻化的,代表著衛湛內心的陰暗面,脾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且從不內耗,是為衛湛排憂解難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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