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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晚輩不才,願以此生學醫,繼承您老人家的衣缽。」
書本上的內容要溫故知新,打明兒起,她準備重新翻看一遍。
深夜沐浴後,她拿出繡簍里的剪刀藏在枕頭下,用以防身。
子夜過後又逢九,但願明日相安無事。
衛湛回來時,寧雪瀅已經睡下,濃密的長髮披散在枕面,蓋住了枕頭上的鴛鴦紋樣。
桌上留有一盞燭燈,偶有火光跳躍,蹦出火星子。
用小銅鏟挑了挑燈芯,衛湛坐在床邊,戳了戳睡著的人兒。
寧雪瀅轉過身,清脆地哼了聲,顯然是在裝睡。
這聲哼唧委實莫名其妙,衛湛傾身看向她的臉,「還不解氣?」
寧雪瀅掖過被子夾在腋窩下,露出霞綃衣袖,「若不解氣呢?能讓我再綁一次?」
沒有得到應答,寧雪瀅當了真,作勢要爬下床,卻被衛湛夾在雙膝間。
「綁我綁慣了?」
如麋鹿遭遇了獸夾,寧雪瀅奮力反抗,非但沒掙脫,還離衛湛越來越近。
雙膝間被女子的膝頭亂撞了下,衛湛倒吸口氣,不得不放開她。
折騰一通,寧雪瀅捋了捋散亂的長髮,卻在下一息被衛湛抱坐在腿上。
衛湛曲起腿,眼看著女子滑至他的胯骨。
寧雪瀅撇開兩條細細的腿,感覺尾椎那裡被什麼擠著,她扭啊扭,適得其反。
秀氣的眉擰得平直,她不滿道:「別人家的郎君對自家的夫人溫柔小意,而你只會欺負人。」
天生清甜的聲線,連抱怨都是溫聲細語的,只是尾音綿長,咬得不太清晰。
衛湛突然開口學了一句「欺負人」,繪聲繪色。
寧雪瀅略有驚訝,拍了拍他的嘴,「不許學我。」
衛湛抓住她的手,捏在掌心,隨後送到了自己的痛處。
寧雪瀅手指一僵,有種自食惡果的感覺,輕顫著指尖想要蜷起,卻是徒勞。
半垂的床帳中,衛湛定定看著女子,面色如常,可捏住她手的動作毫不含糊,像是在簽字畫押。
小臂有些酸,寧雪瀅適應不來,仰頭輕啄起衛湛的下巴,大有求饒之意。
衛湛吞咽著喉結,沒空理會她的示弱,整個人處在一種難掩的紓解中。
過於刁鑽的坐姿,讓寧雪瀅很是無助。
半晌,得了空隙,她逃也似的鑽回被子裡。
隨即又伸過那隻小手,蹭在了衛湛褶皺的衣衫上。
衛湛沒有不悅,只是屋子裡的味道蓋過了被褥的桂椒味。他起身打算推窗透風,自然而然向上扥了扥中褲,這一動作全然落在偷瞄的女子眼中。
充滿野性。
寧雪瀅咽咽嗓子,頂著桃粉的腮轉過身,不敢再直視。
適才那一套整理衣衫的動作,過於破欲了。
透完風,衛湛合上窗,轉身去往湢浴清理自己,片刻過後,又恢復了翩翩君子的模樣,淡淡然的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回到床邊,拿過擰乾的帕子為寧雪瀅擦拭手指,一根根細緻入微。
子夜,安撫完妻子,衛湛去往書房,在青岑的看守下,啟動了重置的機關術。
寧雪瀅沒有過去,無聲地側躺在床帳中,還未消散掉那會兒的餘熱。
不知何時,她睡了過去,夢裡儘是血腥。
她又站在了夜風呼嘯的山坡上,看著河畔跪地的男子。
男子微耷著頭,背對她,一手握刀刺入泥土,身穿一襲墨藍緞紋寬袍,腰纏青玉革帶,墨發綰於桃木簪,輪廓清雋,如窮途末路的白鶴,伏在河邊。
透過薄薄的霧氣,依稀可見他握刀的食指上戴著一枚戒指,距離太遠,看不清樣式。
貴胄男子多數都有戴戒的習慣,並不稀奇,可戒指在蒼莽月夜下散發出的冷光,幽幽邃邃,繪出悽慘一筆。
再次進入這重夢境,寧雪瀅提起繁縟的衣裙,赤腳跑下山坡,在來到距離男子不足十步時,清晰看到了穿透男子胸膛的刀劍。
一共九把。
她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想要繞過去瞧一瞧男子的面容,卻聽「嗖」的一聲。
有冷箭擦過耳畔,射入河中。
她猛地回頭,見山坡之上出現一排排火把。
一人跨坐駿馬,以勝利者的姿態睥睨著山坡下的一切。
「雪瀅,回來,別讓孤說第二遍。」
她腳底生根,僵立佇見,被薄霧煙汀蒙住視線,又因離得遠,看不清馬上男子的樣貌。
慌亂間,有水滴滴落在面頰,像是淚。
觸感異常真切。
猛然驚醒,寧雪瀅枕著手臂發愣,意識漸漸回籠。
知曉自己又做夢了。
可臉頰的濕涼猶在。
轉過頭時,她瞠圓美目,被驚嚇地打起嗝。
一襲琉璃藍長衫的衛湛坐在床邊,嘴角擒笑,將一塊濕漉漉的帕子懸在她的上方。
不,這人不是衛湛,是衛九!
寧雪瀅坐起身慌亂向後退去,退到了枕頭邊。
帷幔垂落,被掩得嚴嚴實實。
兩人處在一方逼仄空間。
衛九右手拖腮杵在曲起的腿上,饒有興致地盯著驚慌的女子,食指一枚重工打造的銀戒凸顯了手指的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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