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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九以摺扇擋開,很是嫌棄,拒絕的動作倒是輕柔。
寧雪瀅放下窩頭,拿起另一個小口吃起來,她默默掐算著車夫昏迷的時長,又將百轉的心思全都用在了對付衛九上。
只要迷暈衛九,她就可以騎馬返回皇城。
身為大將軍的女兒,即便不會功夫,也自小接觸過騎乘,縱馬返回不在話下。
可衛九在食物上極為挑剔,如何能哄騙他吃下?
夤夜漫漫,曉色未至。
衛九挑簾,遙遙可望矗聳山巒。
風沙散,前緣盡。
看在衛湛和寧嵩的面子上,他沒打算要這女子性命。
仁至義盡。
他慢慢撕扯起昂貴的衣擺,緞面的撕扯聲鑽入寧雪瀅的耳中。
「你要做什麼?」
衛九沒有回答,將一條條緞子依次打結,最後捏住兩端用力扥了扥。
結實的程度,足夠綁縛住她,以免她中途跳下車亂跑。
見狀,寧雪瀅丟開手裡的窩頭,急急起身,再次被男人摟住腰肢拽了回來。
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在車底,她奮力蹬踹,毫無章法地捶打著上方的人。
推搡間,亂了髮絲,皺了衣裙。
車箱內的風燈來回搖晃,倏然,帘子外傳來「哐當」一聲響。
寧雪瀅猜到,是車夫昏倒滾下了馬車。
在被緞子勒住雙腕的一瞬,寧雪瀅突然攬住男子的肩,借力坐起身。
身段如蔓藤柔韌纏繞,她拼盡勇氣,歪頭堵住了衛九的唇。
發狠地咬破那兩片淡色薄涼的唇瓣,嘗到血鏽的味道。
被一股清甜侵入,衛九緊鎖眉宇,快速將人推開,直起身擦了擦唇上的濕潤和鮮血,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兩廂厭惡如煙火錦簇,一同炸開在夜色中。
寧雪瀅撲向長椅,急不可待地打開水囊猛灌了幾口,隨即將水囊撇出窗外,趔趄著倒在長椅上,滿腹仇意地睨著男子。
衛九用手背反覆擦拭著薄唇,鳳眸快要躥出火苗子,半是慍怒半是不解地問:「你剛剛......親了我?」
寧雪瀅扭頭不理,她哪裡是親?
是咬才對!
忍著上涌的情緒,衛九挑開帘子看向空蕩蕩的車廊,意識到不妙。
輕敵了。
暗罵的工夫,他的四肢開始無力,頭重腳輕。
這丫頭將迷藥塗抹在了唇上!
水......
頎長的身形微晃,他扶著車框轉過身,陰惻惻地盯著縮在角落的女子,沒等伸手去捉,整個人向前栽去,「咣當」倒在車底。
寧雪瀅慢慢站起身,若非顧及著這是衛湛的身體,她非要狠狠鞭撻他的肉身了。
夜色濃郁,一抹倩影輕巧躍過倒地的男子,鑽出車廂,按著往日騎乘的經驗,坐在車廊上拉緊韁繩,「吁——」
拉車的馬匹緩緩停了下來,她跳下車,提裙跑向後方。
粉白間裙迎風翻飛,她奔向後方的青驄馬,「乘風,帶我回城。」
青驄馬有些遲鈍。
寧雪瀅撫摸起它長長的脖子,飛快跨上馬鞍,拉轉韁繩,「你的主人會自己回去的。」
說罷,一夾馬腹,縱馬馳騁在無邊夜色中,甩掉了停下的馬車以及暈倒在路邊的馬夫。
夜瀾深深,衣衫染濕霧,健壯的馬匹馱著嬌小的人兒奔向皇城。
馬蹄錚錚。
月落參橫,倒在車裡的男子漸漸恢復了氣力,反撐雙手坐起身,望向捲簾的車門,入目一片漆黑,繁星點點。
還真是小看了她。
難怪能在前世,騙走衛湛的心。
而此時,倒在路邊的車夫一瘸一拐地走來,剛接近車門就被裡面的人踹倒在地。
衛九一揚馬鞭,驅馬駕車調轉方向,原路返回。
空廓郊野,冰霜如絮,他駕著泛舊的馬車,於晨曦天明回到城中。
路過一家燒餅攤,他下了馬車,隨意勾出一把木椅落座,點了兩個燒餅,一碗清粥。
攤主加贈了一碟小菜,「客官,攏共三文錢。」
衛九拿起筷子,指了指馬車,「拿那個抵了。」
攤主睜圓眼,「您確定?」
「嗯。」
攤主只覺這個衣冠楚楚的玉面公子腦子不大好,但還是美滋滋牽過馬車,安置在了雨棚里。
這時,有一老一少兩個衙役結伴走來,坐在衛九的斜後方。
看樣子,是這家的常客。
年輕的衙役一拍桌子,「攤主,六個燒餅、兩碗羊湯,外加兩斤醬牛肉。」
剛得了便宜的攤主苦兮兮地上前搓了搓手,「兩位官爺,今兒沒有醬牛肉,能否換成其他的小菜?小人新醃的酸黃瓜特別入味。」
年輕的衙役哼笑了聲,當面戳穿道:「窮酸相!又不是不給你飯錢,計較什麼?」
被一再賒帳,攤主欲哭無淚。
老衙役不耐煩地擺擺手,「算了算了,早飯而已,清淡些無妨。」
當飯菜被端上桌,餘氣未消的年輕衙役忿忿道:「明兒一早還要送增援大同鎮的禁軍啟程,不連吃幾頓好的,哪有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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