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玉照苑的動靜鬧得不小,驚動了在倒座房休息的青岑兄妹和董媽媽。
衛湛回府時,青岑在玉照苑的月門前迎上去,稟告起事情的原委,「蔡妙菱不是善茬,但在緩解心疾上自有一套法子,是否需要卑職將她勸回?」
步入廊道,衛湛解開裘衣系帶扔給身後隨行的小廝,面色溫淡如常,「不必了,日後也無需召她再登門。」
那確實是要另請高明了,可之前也不是沒有遍訪過各地的名醫,成效都不盡如人意......
青岑隱隱生憂。
衛湛走進湢浴淨手,出來時見寧雪瀅坐在晚霞中刺繡,不自覺走上前,「消氣了嗎?」
「氣走了世子的醫者,尚希見宥。」寧雪瀅放下荷包和針線,在霞光中抬起頭,帶著一點兒倔強。
衛湛曲指颳了刮她繃緊的下頜,「無礙的,下次再遇到出言不遜的人,直接請出府就是了。」
那個「請」字用得客氣,卻也犀利。
寧雪瀅避開他的觸碰,繃緊的小臉有了緩和,但對衛九的事還心有餘悸,無法立即接受面前的男子。
察覺出她不動聲色的排斥,衛湛也不急,收回手坐在一邊,讓人將秋荷傳了進來。
秋荷隨青岑走進來時,心下忐忑,對不苟言笑的姑爺懷有戒備和畏懼,一進門就無意識地絞起小手。
衛湛是何等洞察人心,當著寧雪瀅的面,他第一次直視起剛剛及笄的小胖丫頭,「你做得很好,身為長媳的侍女,不該是軟包子。以牙還牙,是對不敬之人最好的還禮。」
呷了一口茶,衛湛看向青岑,「帶她去庫房挑選幾樣金飾。」
秋荷驚訝抬頭,復又低頭,「多、多謝世子。」
寧雪瀅也詫異地看向坐在身側的男子,莫名有種被縱容的感覺。
等青岑帶著秋荷離開,寧雪瀅嬌睨一眼,媚眼如絲流露,語氣卻是淡淡:「投桃報李,秋荷雖年紀小,卻在醫術上有過人的天賦,以一副九針在金陵名聲鵲起,接觸過不少疑難雜症。若世子信得過,可否給她機會,試用幾次看看療效?」
從董媽媽那裡,衛湛已聽說過秋荷的醫術極為了得,為府中不少年邁的僕人治療過風濕、胸悶、頭暈等症。他摩挲起腰間的如意扣,輕輕提了提唇。
**
二更時分,季懿行被召入宮,引得尚書府不小的震動。
季朗坤拖著病懨懨的身體,差遣僕人快速為兒子更衣,「動作麻利點,別讓陛下等久了。」
季懿行糊裡糊塗地換上官袍,隨禁軍副統領乘車趕往宮城。
垂枝苑的月門前,杜絮靠在廊柱上,生出一絲憂患,轉而派心腹傳信去永熹伯府。
衛湛收到口信時,恍然一怔,在幽幽燭火的書案前靜默。
冥冥之中,血緣註定會在某個時刻有所牽扯,難怪會有個緣字。
只可惜今生是「復盤」。
「青岑。」
「卑職在。」
「立即派人前往皓鴻公主府,讓公主以不慎落水為由,引陛下出宮探望。」衛湛單手敲打在桌面上,「給趙公公遞個話,就說明日傍晚,本官約他在司禮監碰面。」
趙得貴位居司禮監執筆太監,時常與東宮、詹事府的人往來。
青岑躬身走出書房,一記響指後,數名影衛閃現,又匯入濃稠夜色。
潑墨的黑夜,季懿行乘車抵達宮門前的下馬石,沒等鑽出車廂就被禁軍侍衛告知,皓鴻公主抱恙,陛下已親自出宮探望愛女。
「季小將軍先請回,再等陛下召見吧。」
原本就一頭霧水的季懿行坐回馬車,被宮人送回了尚書府。
被單獨召見何其難,他有些失落,又覺得莫名其妙。
等景安帝再想起這麼個事兒,已過了五日。
被問起時,趙得貴哈腰笑道:「恐陛下覺得不像賢妃娘娘而失落,老奴特讓人為其作了畫像。」
不抱希望就不會失望,何況還是一名男郎,無法以替身紓解相思苦,但敵不過心中的好奇,景安帝應允了趙得貴的做法。
當畫像被攤開,景安帝坐直腰杆,勃然大怒,「趙得貴,你老眼昏花,就儘早滾出宮去!」
畫上之人,哪有一點兒相像?!
趙得貴跪地,「初見時老奴是覺得像,可後來再見面,就沒有那股子強烈的熟悉感了,是以才託了畫師提筆,以防讓陛下空歡喜。」
景安帝被氣得直咳,「退下!」
殿宇變得安靜,景安帝拿出閔賢妃的畫像喃喃道:「愛妃若是當年為朕誕下皇子,如今的儲君必是你的子嗣。朕對你是真心的。」
當年驚鴻一瞥,君奪臣妻,囚於後宮。他清楚記得,女子每日以淚洗面的情景。
再後來,美人如春花被風雨打蔫,香消玉殞。
重重喟嘆一聲,景安帝抱住畫像,流露出不被外人所見的綿綿情意。
一連五日,寧雪瀅都在與秋荷一同研習緩解心疾的療法,衛湛也已間隔十五日沒有得到醫治。
青岑那邊,還在托人尋找名醫,京師之內精通針灸的醫者,還有一位薛御醫未給世子看診過,可近來皇帝咳得愈發厲害,所有御醫都侍奉在宮中,日以繼夜不得閒。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