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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其實也是實話,紀容唏噓再三,懇切承諾將來什麼時候再想回來只管找他,一邊卻也想起自己接連失意,人生半輩子,良朋知己,沒有一個能留在自己身邊,忍不住多飲了幾杯酒,酒意上涌,獨孤晟開始有意無意地問起長公主如今是否還在統領朱雀軍,朱雀軍和一些從前熟識的將領的近況。

  紀容說了幾句,忽然忍不住道:「有時候真覺得還是征戰的時候好。」

  獨孤晟默了默,居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是啊,那個時候,可以無視身份、背景、立場,眼前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勝利,那個時候,沒有什麼心情去想男女情愛,偏偏在許多年以後,經年風霜潮水般退卻,惘然回首,才發現那時候那種全心全意的託付、同聲同氣的相知、奮不顧身的犧牲,那些寂寂烽煙,金戈交並瞬間的溫情,刻骨銘心到骨血里,一輩子都忘不掉。

  紀容又痛飲了兩杯酒,他與獨孤晟相談甚歡,想起長公主為了營救他所作出的犧牲,心中隱隱作痛,低聲道:「當初長公主去救你……為了從海里王那裡拿到令牌……做了很大的犧牲……雖然最後沒有將你帶回來,她付出的,我也希望你能牢記在心。」

  獨孤晟那日只知道阿蘅冒險救他,卻不知道還有令牌這一檔子事,不由地追問道:「令牌是怎麼拿到的?」

  紀容自悔失言,避而不談道:「沒什麼,公主當時花了不少心思……」一邊含糊地用別的話題引過去。

  獨孤晟瞳孔微縮,他豈是一般人?代入阿蘅立場略想了想,若是令牌是在海里王手裡,時間又那樣緊,若是要最快速度接近戒心甚強的海里王,拿到令牌,應該怎麼做?他心頭縮成一團,卻也知道紀容為人警醒縝密,不可過於關注引起他的警惕,只得說了些武藝將兵的軼事,勉強喝了幾杯酒,便站了起來和紀容告辭,自出了居所,心頭澎湃,終於忍不住潛入了燕宮中。

  他武藝高深,對宮中一般值守也算熟悉,而北燕的後宮又極簡單,除了皇后、長公主的宮殿,並無其他后妃,更明顯的是,他並沒有費太大的勁兒便找到了阿蘅所居住的宮殿。

  夜已經很深了,獨孤晟悄悄地潛入,看到她寢殿外頭的小房內仍然點著燈,兩個值夜宮女坐在那兒閒著無聊在邊做針線邊十分輕聲地交談。

  獨孤晟原想悄悄迷暈了她們再進去看阿蘅,卻被她們的閒聊吸引住了。

  一個聲音甜美一些的低聲道:「公主今夜是怎麼了,這樣晚才睡,上了床還翻了半天的身子,明兒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我們又要吃掛落。」

  另外一個聲音略低沉些的則道:「那也沒辦法,陛下早交代了,公主每日睡得好不好,吃了多少,都要一一上報,不能輕忽的……」

  「陛下對公主可真是上心。」語氣里夾了艷羨。

  「主子的閒話莫要多說,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了,我看明日不如讓太醫來看看才好,主子睡不穩。」這看來是個沉穩細心的。

  「上次太醫來診的時候也說過,月份到了後頭身子重了,睡不好是正常的,讓我們夜裡一定要好好值夜,隨時準備主子起夜……」

  「也才四個多月吧?這就開始睡不好了,豈不是還有的熬?」

  獨孤晟腦袋嗡了一聲,已是不知自己在做什麼了,他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仿佛天崩地裂,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一種茫然的恍然生了出來,身子重那三個字在他心中翻來覆去的咀嚼,心裡的理智才艱難地浮了上來,他輕輕落入那兩個宮女身後,點了她們的穴讓她們睡過去,悄沒生息地進入了寢殿深處。

  重重帷帳深處,光線昏暗中,阿蘅深深陷在軟軟的被褥里,身上蓋著軟被,微微的月光下能看到她下巴尖了些,眉心微微的蹙著,他手指顫抖著,只覺得半晌胸口一小把的熱氣緩緩上浮,終於忍不住輕輕去撫摸那仿佛泛著玉石光芒的臉。

  阿蘅卻睜開了眼睛,她原本就睡得不沉,獨孤晟手指才觸到她臉她就驚醒了,看到有人,她一貫沉穩慣了,並沒有大驚小怪的尖叫,獨孤晟卻怕嚇著她,連忙低低道:「是我。」

  阿蘅聽到他的聲音,並沒有十分意外,她白日見到顧曠作為使團團長出使,早懷疑獨孤晟要做什麼,跑到燕軍中做一個小兵的事情他都做過,趁著使團賀壽潛入也不奇怪了。她手輕輕撐起身體,卻小心地讓被褥仍蓋著自己下半身,只半躺在大迎枕上,低聲道:「母后的身體如何了?」

  獨孤晟身子隱在黑暗中,面上喜怒不現,低聲道:「已恢復安康了,你……莫要掛心。」

  阿蘅伸手理了理垂下來的亂發,難掩疲憊,低聲道:「你還來做什麼,我一切都好……你都忘了吧,咱們相安無事不是挺好麼?」

  獨孤晟卻忽然俯下身來伸手去理她那長長如瀑的秀髮道:「那天……不是夢吧?」聲音微微發抖,心裡卻一片澄明,紀容說的話,那天他們逃亡的種種,四個月,一切的一切在他心中縈繞,他洞然一切,通明透徹。

  阿蘅很明顯怔住了,忽然往裡頭縮了縮身子,讓自己更陷入被褥中,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獨孤晟顫抖著問:「那一天到現在,剛好四個多月……」他忽然伸手探入被褥,準確無比地覆在了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阿蘅吃了一驚,卻躲閃不及,那溫柔的大手覆在她只穿了一層薄薄絲綢中衣的腹部時,她整個身體都僵住了,腦子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合適,獨孤晟卻忍不住微微在那隆起的地方輕輕摩挲了一下,阿蘅仿佛被那摩挲驚醒了一番,手一推霍然將他手摔開,往床裡頭更躲進去了一些,寒聲道:「你無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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