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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了兩寸。
她正要再伸手試,斜刺里,忽出現了只修長如玉的手,先她一步,將整支蓮摘下。
她本能地回頭去看,不期然瞥見了一張俊臉。
「給。」陸霽一手負於身後,另一手將蓮遞給了她。
虞行煙打量他幾眼,見鬢髮微帶著晨間濕潤的水汽,便知他也是早起了,且比自己要醒得更早。
「殿下竟也起得這般早。」虞行煙喃喃。
「晨時正是練功的好時辰。」陸霽瞟她一眼,淡淡解釋。
淡白的晨霧中,她美得似幅畫。
虞行煙「哦」了聲,陳懇向他道謝。
既是為了今日他的出手想幫,也是為昨日受封縣主之事。
說實話,虞行煙當日獻出《治水五策》時,只是單純擔憂京畿受災的百姓罷了。且治水五策嚴格意義上也不算是她一人獨創,乃後世無數先人的研究濃縮而成。
她有幸看過,又恰逢京郊發生了水患,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細細算來,昨日之事,歸根究底,還得因自己受封而起,才惹了別人的饞妒,以至宇文淮出言挑釁。
看昨日宇文淮反應,她便知這「許縣」之地應是一膏庾肥沃之地,對自己好處不小。
「……若非殿下,行煙也不能得了嘉賞。殿下心意,行煙感懷於心。」女子輕柔的嗓音自陸霽耳旁響起,語氣充滿欣喜。
「不必多謝。這是你應得的。」陸霽擺擺手,和她並肩而行。
晨霧如煙,兩人行走在假山石林中,身影若隱若現。
到得一處石亭時,虞行煙忽地聞見了一股焦味,耳邊也隱約傳來陣「嗚咽」細弱的哭聲。
聽聲音來處,似乎就是腳下的假山山洞裡。
「什麼人?」
陸霽沉聲問道,身子騰空而起,須臾之間,已落至地面。
他正欲進去查探,卻發現從山洞裡鑽出個穿太監服的人來,身子極靈活地往地上一滾,又飛快爬起,順著廊下奔逃。
陸霽反應比他更快,提氣躍起,兩三步便到他面前。
他一腳踢在太監腿窩,卸了他的力道,然後點住了他周身大穴,讓他再不能動。
「你是何人?」
陸霽掀起他的帽,看見張面生的臉。
虞行煙這時也從石亭奔下,來至他身旁,說道「山洞裡有些黃符和紙錢。你在祭奠誰?」
昨日是聖上生辰,宮內處處喜氣洋洋,披紅掛彩。現在宴席雖過,但餘興猶在,眾人欣喜還不來及,怎會在此處行祭。
宮中本就禁止私下齋祭,何況又是這麼個敏感的時刻?這小太監如此行事,想來是活到頭了。
「殿下饒命,奴才是為了祭奠宋皇后。今日是她的奠辰啊。」太監帶著口腔求情,說出的話令二人面色齊變。
怎麼可能?
吃驚過後,虞行煙很快憶起,宋皇后的奠辰是在每年的六月初九。
距現在尚有三天。
難道這太監是擔心自己所做的事敗露,所以才胡亂攀扯了個理
由?
陸霽因他的話眼裡泛起薄怒,他揪住這太監的衣領,嗓音冰寒。
如握住雞脖子般掐住了這太監的脖。
「你想死嗎?」
太監喉中嗤嗤作響,他白眼亂翻,幾乎要喘不上氣來。只是他依舊未改其詞,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出吐「奴才……奴才…說的是…真的。」
「宋皇后,宋皇后不是亡於六月初九……而是十年前的今天!」
他的話,如驚雷般,在二人頭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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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宮是昔日宋皇后所居之地。
主人雖已仙逝,但宮內依然保留著她生時的布局。
她甚喜牡丹,庭院內栽種了不少珍貴名株。已是六月,牡丹花已頹靡,不復昔時艷麗。但馥郁花香仍然蓊鬱,讓來人一見便溺於香氣之中。
一座空屋中,三人相對而立。
徐澗低垂著頭,抿唇不語。
他細眉細眼,五官如文人畫的筆墨,淡得似煙。
「你方才說我母后奠辰有問題。」陸霽初時的憤怒過後,人已平靜下來。
徐澗點頭,說道:「奴才親眼所見,萬萬不會有錯。」
「絕無可能!」
陸霽語氣冷冽。
時間雖已過了十年,但陸霽對當日所發生之事,記得極為清晰。
太監說的話,他半信半疑。
「殿下,娘娘歿的那晚,您正病著,對詳情並不知悉,之後的關鍵證據亦被抹去。奴才若不是親歷者,怕是也會被糊弄了去。」
徐澗眼裡浮現出幾絲水意,他壓下喉頭的滯澀,繼續道:
「殿下,您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她便是被虞貴妃那賤婦害死的!」
「您今日與虞氏女走得這麼近,可有考慮到九泉之下的娘娘?」
「你胡說什麼!」陸霽不再聽他胡言,一記窩心腳直踹徐澗心窩,直把他踹到牆上,如麵條一般軟了身子。
類似的話,早在東宮府邸,趙德已和他說過數遍。
言貴妃進宮後,他母后如何黯然神傷,默然垂淚,最終鬱結於心,撒手而去。談及虞氏,也是幾多譏諷。說她勾了陛下的魂,讓他忘了夫妻二人潛邸時的情分,變成個貪戀美色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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