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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靈山山腳時,落日已西沉,留下的霞光讓浮雲染上醉意,紅了半邊天。雖已入夏,但夜間的風還是有些寒,韓素穿得少,不動聲色地搓了搓手臂。
她自以為做得隱秘,但還未等她將手放下,便有件披風兜頭罩了下來,將她蓋得嚴嚴實實。
季白檀溫溫沉沉的聲音響在耳側:「冷?」
韓素攏攏披風,低聲道:「還好。」
從韓莊出來後,她便帶著季白檀一路往南去,來到了這座靈山腳下。
韓莊不過一個普通小縣城,大多數人或許聽都沒聽過,但坐落在它不遠處的靈山卻格外出名。
原因無他,不過是當年有文人雅客途徑此地,瞧見山頂團團錦簇赤紅一片,遠遠望去煞為壯觀,便興致大發,一筆題作《紅梅賦》,打響了靈山的名號。
長年累月,連帶著寧州也成了著名的紅梅之鄉,岳國上下凡是愛梅之人,必定找時間來此處游景賞玩一番。
但韓素顯然不是那般附庸風雅之人,她來此處,是為赴一個故人之約。
曾幾何時,她和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做了寧州的紅梅約,可惜歲月蒼狗,物是人非。
但她依然想去看看。
季白檀親手幫韓素系上披風,低聲道:「夜間風寒,主上下回若要夜間出遊,記得多添衣。」
「知道了。」韓素失笑,「先前怎麼不見你如此囉嗦。」
季白檀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黑,竟酸溜溜道:「先前主上滿心滿眼都是玉盒,屬下何必自討沒趣,礙主上的眼。」
韓素挑眉,沒說什麼,扯起衣擺開始往山上走。
晚間山路濕滑,兩人走了一會兒,天色便逐漸黑了下來,近處還能依稀辨路,遠處卻是再也看不清。
「主上小心。」途徑一個小坎,季白檀自然地上手扶住韓素。
韓素原先倒也沒將這砍放在心上,她是習武之人,跨過這等路障於她而言是輕而易舉,也不知季白檀是忘了還是故意的。
但眼下,她瞥了季白檀一眼,輕聲道:「拉我一把。」
季白檀便先跨過那坎站到上面,攥住韓素的手腕。
韓素故意將手一滑,改手腕為手心,與他掌心相觸。
季白檀還未反應過來,韓素便借他的力跨過了坎,順勢倒在了他懷裡。
季白檀措不及防,下意識摟住她,渾身繃得僵直,像一塊寒鐵。
韓素跟沒骨頭似的靠住他,一個勁兒地往下滑,季白檀不得不更加用力地環住她,像是抱著一塊滑溜溜的玉,緊了怕過界,鬆了又怕拿不住,左右為難。
溫香軟玉在懷,季白檀甚至能聞到韓素髮間透出的淡香,若隱若現,若有若無,纏繞在鼻尖,幾乎要將他逼瘋。
韓素平時不喜歡和人肢體接觸,他看出來了,因此每每都恪守著君子之節,將自己內心深處那一點隱秘的欲望深深埋入土裡。但現在,那些什麼禮義廉恥全被他吃到了狗肚子裡。
季白檀連眼睛都不知道往那兒看,手卻依然緊緊地摟著她,結巴道:「主……主上……」
他想說點什麼,想讓人下來站好,至少別一直這個樣子,但偏偏腦海一片空白,說了半晌連句完整的話都憋不出來。
韓素似乎輕笑了一下。
她輕車熟路地摟住季白檀的腰,偏頭吻了吻他喉結。
季白檀猛地一僵,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出不了聲音。
韓素嗓音含笑:「阿月。」
她輕輕巧巧地喚了一聲,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吃醋早說啊。」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如燎原烈火般猛然竄至全身,季白檀腦中轟地一聲炸了,他猛地推開韓素,往後踉蹌兩步,幾乎快手足無措。
他只慶幸天黑得快,至少能替他遮掩些許。
韓素從未在季白檀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面上青一陣紅一陣,羞赫與無措間,似乎還夾雜著一股尷尬與惱怒。
措不及防被推開,她倒也不生氣,反倒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的模樣。那目光如有實質,一寸寸從他身上碾過,而後她挑挑眉,格外輕佻的樣子。
這副身子是賀雲的,雖說和季白檀原身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也能迷倒京城一片少女。可韓素心裡膈應,就算真想在這荒郊野嶺做點什麼也做不來。
季白檀乍一對上韓素的目光,突然背過身去,聲音中難得帶了點惱怒:「主上!」
「在呢。」韓素懶懶應了一聲,輕笑道,「我又沒說什麼。」
季白檀依然背對著她,直挺挺地立著,一言不發。
韓素知道他臉皮薄,沒點時間是不會轉回來了,便善解人意道:「反正時間還早,剛好我也累了,方才過來的路上我瞧見那邊有條小溪,過去坐會兒,你……」
她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解決完……」
「韓素!」季白檀惱羞成怒,一時間竟連稱呼也顧不上,「不准說!」
韓素無言片刻:「……好,我去那邊等你。」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了此地,好給季白檀留下充足的時間和空間。
雖說是不得已才暫作休息,但韓素並沒有撒謊,她方才確實瞧見不遠處有條小溪,距離此處也不算太遠,季白檀定然能找見。
溪水清冽,水流的嘩嘩聲和著長風,在夜間格外明顯。低頭往水下望的時候,能模糊看見湖底。借著朦朧的月光,還能隱約望見自己水中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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