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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七得了讚許,頓時高興起來,連忙上前說了兩句謙辭。

  賀咸問:“你怎麼匆匆忙忙的?”

  “您不知道,元寶呀闖禍了!”三七苦著臉。

  賀咸眉頭一皺,道:“那你快去同五哥回稟吧。”

  三七飛快點點頭,應聲而去,到了屋後一角,遙遙喊了一聲“五爺”,然後才瞧見蘇彧身邊還站著一人,像是自己先前見過的賀咸帶來的丫鬟,不覺怔了一怔,再看又覺得這丫鬟似乎頗眼熟,可一時間卻沒能想起來。

  他怔怔看著,蘇彧已同若生說了一句,提步向他走了來。

  三七便將錦囊取出,雙手遞了過去,道:“五爺,這東西叫元寶挖坑給埋了。”

  “……”蘇彧盯著他的手看了兩眼,忽道,“它在坑裡都做了什麼?”

  三七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臉色一青。

  貓兒刨的坑,通常是用來當做茅廁的……

  他聽見自己聲音乾巴巴地說:“五爺,您收著收著,小的幸不辱命,沒有跟丟元寶,小的這就功成身退了……”

  胡亂說了一通,三七把錦囊往蘇彧手裡一塞,拔腳就跑。

  蘇彧則蹙眉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錦囊,雖然髒兮兮的,但上頭顯然並沒有沾染別的東西,便低聲自語了句:“既是乾淨的,三七跑什麼。”

  他將錦囊展開向里掃了一眼,側身面向了若生,同她招了招手。

  若生走近,他便將東西塞給了她。

  “這是……”若生不疑有他,接過後便打開了開看,粗略掃了一遍字條上的墨字後,抬頭看他,問道,“怎麼在這?”

  蘇彧臉色微沉:“元寶那出了差池,看來往後還是得用信鴿傳書。”

  若生頷首。道:“你也別責備它,貓兒玩心本就重,它已夠不像是貓的了。”

  精怪又聰明,縱是元寶辦壞了事,她也對它生不氣來。

  蘇彧有些有氣無力地道:“你要沒來尋我,這事就成千古冤案了。”

  言罷,他忽然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來:“段家那樁案子。叫陸立展插手了。”

  若生微訝:“這般說來。便果真是陸幼筠所為無疑?”

  否則,若無干係,陸相怎會願意插手。

  “到底是他的女兒。線索越來越明朗,他自然沉不住氣。”蘇彧道,“段家那位三姑娘因了做不成太子妃的事,本就再不願意受到丁點名聲上的污衊。一知道有了進展,便使人在坊間散布了流言。”

  “這事不論真假。陸立展的名聲都會受到牽累,朝野中虎視眈眈想要看到他倒霉的人可不少,他自然沒法再沉住氣。”

  若生心存疑慮:“可陸幼筠有何動機?”

  死去的四表妹,同陸幼筠有交集。但遠不及陸幼筠和三表姐的交情,說不對付,那也是從未聽說過。

  陸幼筠年長四表妹幾歲。倆人之間,一向沒什麼來往。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叫陸幼筠動了殺念?

  而且在事後,她亦將當日給三表姐傳話的丫鬟,滅了口。

  她知道陸幼筠心狠手辣必是少不了,但那日她們身在段家,陸幼筠膽敢在段家地盤上對段家的姑娘下手,可見其膽色和有恃無恐。

  “動機?”蘇彧卻忽然冷笑了一聲,“一個不想看到的動作,一句不想聽的話,一盞不想喝的茶,一陣風一陣光一陣雨一個突然而至的念頭,都有可能變成殺意,殺人的動機,有深不可測的自然也有簡單到人難以猜及的。”

  夏日的風是暖的,蘇彧的聲音卻冷得可怕。

  若生身在風中,耳聽著他的話,硬生生聽出一身汗來,分不清是冷汗還是熱的。

  人之初性本善,但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將人變成惡人。

  她說:“既然陸相已然動手,不想叫人再往下查,那這樁案子就不必再查了。”

  再查下去,也許能查出真相來,可一人已經死了,一人藏在父輩的羽翼之下,縱有真相,又能如何?

  只要陸立展一天不倒,陸幼筠就一天不會有事。

  言罷,她聽見蘇彧漫然說了一句:“回想段家四姑娘的死法,只怕兇手不是第一次殺人。”

  避人耳目動了手,設局陷害段家三姑娘素雲,再處理了自家傳話的婢女滅口,一環一環,牢牢扣住。

  若生垂眸,慢慢道:“她的手法,十分嫻熟。”

  於折磨人這件事上來看,陸幼筠過去一定沒少親自動手。

  但坊間,從來也沒有傳出過陸幼筠的壞話。

  她一向低調謹慎,極少出席宴會,名聲一貫不錯。

  不過如今看來,她這好名聲里的水分只怕少不了。

  陸相權勢在握,想為女兒隱下一些事,再容易不過。

  可說來也怪,陸相那樣在乎女兒的名聲,卻對兒子如此放縱。他唯一的兒子陸離,可早就在京城裡臭名遠揚,成了紈絝中的紈絝,都快將他的臉面丟到大胤朝之外了。

  “陸家的丫鬟婆子更替得十分頻繁。”蘇彧轉臉看向了竹林一角,忽然皺起眉頭,說,“有消息進來了。”

  若生一愣,轉瞬就瞧見他比了個讓自己等著的手勢,轉身而去。

  等到她回過神,他也回來了,手裡抓著只鴿子。

  鴿子腿上綁著一封信。

  他摘下,將鴿子放飛,攤開來看,隨後遞給了若生。

  若生不解,低頭去看,面色緊跟著變了:“府里派人在尋我。”

  信上是慕靖瑤的筆跡。

  說是竇媽媽,派了人去慕家找她。

  在此之前,竇媽媽也定然使了人去木犀苑尋過她,但她一早出門,竇媽媽只能找了個空。好在木犀苑裡的吳媽媽、綠蕉等人皆知道她去慕家的事。

  竇媽媽便吩咐了底下的人去慕家找她。

  然而若生早就離開慕家,來了定國公府,竇媽媽派出來的人,也差點就要錯過。

  萬幸慕靖瑤從來不是一般人,見有人來請若生,若生去蘇家的事又是秘密,自然不會說明,便隨口編了話,說若生早些時候已經離開逛首飾鋪子去了,稍候應當便會歸家。

  將人打發走後,慕靖瑤後腳便讓人匆匆來了蘇家。

  蘇彧道:“若我不曾記錯,這位竇媽媽是雲甄夫人身邊的人?”

  “你沒有記錯,竇媽媽是姑姑身邊最器重得用的人。”若生說,“所以一定是千重園裡出了事,若不然就該是三叔或者三嬸抑或母親親自派人出來尋我。”

  如果是繼母要尋她,那八成是父親的事;如果是三叔,那十有八九是外頭的事;如果是三嬸,三嬸掌著府里中饋,這裡頭的可能性便大了。

  但竇媽媽尋她,依近日情形來看,便只有一個可能。

  她道:“恐怕是玉真的事。”

  蘇彧束手抱胸,往廊柱上一靠:“回去吧。”

  若生將信一收:“那我這便走了。”

  “且慢。”蘇彧卻忽然叫住了她,“我隨你一道回去。”

  若生怔住:“你……”

  蘇彧笑道:“我同連二爺十分投緣,上回答應了他,改天一定再去探望他,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兒個吧。”

  “你少忽悠我爹……”若生喃喃。

  蘇彧聞言也不惱,只道:“你爹喜歡我。”

  若生便想起上一次蘇彧去找過她爹後,她爹同她說的那一通話來,字字句句都在夸蘇彧好,這好那好,模樣好品性好家世好廚藝好,不覺心裡微酸,莫名有些艷羨起來:“胡說八道,他才不喜歡你。”

  蘇彧嗤笑了聲,越過她先行往外頭去了。

  袖子不經意間拂過她的,帶過一陣清風。

  她的視線下意識追隨他而去,凝視著他的背影,極輕地嘆了一聲:“倒也的確是生得好樣樣都好。”

  少年頎長的身形,在視線里漸行漸遠,她抿著嘴角追了上去。

  眾人皆要走,賀咸便也巴巴地上慕靖瑤那邀功討賞去了。

  但若生跟蘇彧卻並未同行。

  她先行,他晚上一步。

  回到家中,若生還未進二門,竇媽媽派出的人就已迎了上來。

  她問:“怎麼了?”

  來人壓低聲音說:“回三姑娘,是玉真公子自縊了。”

  “自縊?”--玉真怎麼會突然自縊了--若生有些不敢相信,一進垂花門便徑直去了千重園。

  竇媽媽已驅散眾人,又將千重園嚴加看管了起來。

  若生先見到的是自家三嬸管氏。

  “玉真自縊了?”

  “唉……”三太太嘆了口氣,“那人竟也是個性子剛烈的……”

  若生冷笑:“剛烈?不,一定不是因為剛烈!”

  三太太愣住。

  若生揚聲喊了扈秋娘過來,飛快吩咐下去:“去尋我爹,若見著蘇大人,便請他過來。”

  第217章 聲東擊西(一)

  扈秋娘當即應聲而去。

  若生便回過頭來看向三太太管氏,問道:“三嬸,人是何時發現的?”

  “婆子進門送飯,才瞧見的。”三太太回答。

  若生道:“在這之前,守門的婆子難道便未曾聽見一點動靜?”

  三太太怔了下,遲疑道:“這便不得而知了,眼下人都還在竇媽媽跟前。”她亦不過匆匆趕來,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知道的也不多。

  見她面露茫然,若生便也不再細問下去,只同三太太說:“既如此,我這就隨三嬸一道去尋竇媽媽吧。”

  三太太道好,領著她往裡頭走,一面微帶狐疑地道:“你方才使人去請的蘇大人,是哪一位?”

  她可從未聽說過,連二爺同什麼大人有交情。

  “蘇大人任職刑部。”若生蹙著眉,飛快回答了一句,沒有多言。

  三太太想要繼續問下去的話和好奇便也只能都咽了回去,然而她不經意間落在若生身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多了兩分探究。

  上一回玉真夥同木蓉想要哄了她去苜園,結果半途叫若生一打岔,她便沒有去成,險險逃出了虎口。

  她最初只以為那是碰巧,若生去苜園也不過是突然興起,就連若生能抓到玉真,也只是運氣罷了。

  畢竟連家的這位三姑娘,也是她這做長輩的看著長大的,性子如何,她心中到底有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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